大公主微笑着受了礼,指了指身边的蒲团,对顾夏说:“不必拘谨,来,到姑母这边坐。”
姑母……
顾夏有些无措,浑身僵硬着跪坐到大公主身边的蒲团上,低眸敛目,一下也不敢乱看。
大公主见状打趣苏御道:“这孩子,怎地这般拘谨,四郎,你莫不是欺负她了?”
顾夏一愣,为那声四郎,也为大公主话中的亲昵。
苏御看了顾夏一眼,苦笑道:“侄儿怎会,她在怨我呢。”
“若非你欺负了人,人又怎会怨你。”说着,大公主拉起顾夏的手,柔声和她说道,“四郎打小就是这般,主意大,有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跟个闷嘴葫芦似的。但他既然愿意带着你来见我,那便是将你放在了心上,他有什么地方令你不满的,你尽管骂他出气,只是这气出完了,还是要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顾夏闻言抬起头,当即撞进大公主的眼瞳之中。
大公主的眼眸,怎么说呢,一眼望去温和平静,没有波澜,似乎可以容纳百川。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这是一双足可看穿世事人心的眼,任何人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都会变得无所遁形。
顾夏一时有些羞赧,也有些无措,好似心底那些期待,那些惧怕,都被摊到了明面上。
是的,期待。
不知何时开始的,她对苏御有了期待,又期待又害怕。
从第一次接触时的战战兢兢,到昨天夜里的交颈共眠,就连顾夏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跨过这段心理路程的。
等回味过来时,便已如此。
她期待与他相见,同时又惧怕与他相见,那颗严防死守的心,逐渐陷落。
顾夏低下头,避开大公主看来的目光,轻声应道:“妾身晓得的。”
大公主这些话其实不该对她说的。
这样的谆谆教诲,该对世子的正头世子妃嘱咐才是正理。
可大公主偏偏对她说了,还是以这样和蔼的语气。
各中缘由,顾夏能猜到一些,可她不想多问,她还没有做好不顾一切的准备,她总觉得这一步一旦迈出去了,就只能一路向前,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其实仔细想想,问与不问又有多大关系呢?无论如何,她的生活都已经和他绑到一起了。
“好孩子。”大公主轻轻拍了拍顾夏的手,说,“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去用膳,知道你们要来,我特意叮嘱寺里磨了豆浆出来,了因师太已经去取了,待会都喝上一碗,暖暖身。”
见她要起,顾夏连忙起身搀扶。
大公主就着顾夏的手站起来,笑道:“慈恩寺的斋菜很是不错,想来你也吃过?”
顾夏点点头:“妾身曾在寺里小住过一阵。”顿了顿,顾夏又说,“妾身最喜欢那道白灼菜心。”
“那敢情好,这道菜心我也喜欢,还有道酥皮豆腐和清炖萝卜也很不错,待会儿你都尝尝。”
“好。”顾夏道,说完又觉着自己只这样应一声太干巴了,忙补充说,“我定好好尝尝。”
大公主却很满意顾夏的表现,她平素最不喜欢油嘴滑舌之人。女孩子能说几句讨巧的话固然好,但太多话就聒噪了,眼前这个就刚刚好。
大公主又同顾夏闲说了几句,中途不时去看苏御的反应。
苏御走得很慢,目光一直往顾夏这边飘。
瑞王世子声名在外,贯来沉稳,大公主也难得看他这个样子。
本想打趣一二,可瞧着身边这个好不容易才放开些的小姑娘又默默收了嘴。
哎,罢了。
晚膳开始前,豆浆先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