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娇的解释显然没什么用。
颖悟绝伦的人,几句谎话是骗不了的。
李策抬起头,往日深邃的眼睛通红一片,像夕阳染红的晚霞撞进去,在眼角散开。
“硫磺,”他看着叶娇清亮的眼眸,沉声道,“粉末遇明火爆燃,味臭,有毒;硝石,朝廷用来做黑火药,违禁品。你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在这里炼丹?万一——”
万一炸的不是丹炉,是整个国公府呢?
李策隐忍着心中汹涌的情绪,对叶娇声色俱厉。
炼什么药?
他宁肯死了,也不要看她这个样子。
“不会的,”叶娇还在辩解,“硫磺和硝石的用量都不大,最多也就是炸掉丹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她抬起手臂转了个圈,像往常那般娇嗔可爱。
李策静静地看着叶娇,紧咬的牙齿让下颌骨有些酸麻,心里的气渐渐烟消云散。
“不准再这么做。”他无奈地叹息道,“炉子也拆了。”
叶娇不情愿地嘟嘴,但李策生气的样子有点可怕。
“好啦!”她跺脚道,“来人!拆炉子!”
国公府再次忙乱起来,叶夫人一颗心总算放下。
她轻摇折扇,对叶柔道:“成了,还是楚王能治她。”说完又轻轻叹息,“你说楚王这身子,怎么就不见好呢?”
虽然叶娇不见得要嫁给李策,但叶夫人也希望李策能身体康健。
那孩子招人喜欢。
“您就放心吧,”叶柔为母亲揉捏肩膀,“天下的名医那么多,道士也多,如果丹药真的管用,楚王肯定会去寻找。”
“也是,”叶夫人轻抿茶水,点头道,“东边骊山不就有个道观嘛,听说里面的王真人懂得炼气化神,通阴阳,知生死。楚王若得闲,倒可以去求一求丹药。”
叶夫人只是随口说说,但这件事被叶柔记在心里,当天晚上,便告诉叶娇。
“当真?”叶娇正在沐浴,闻言从水桶里站起身,被奶娘勒令坐回去。
地面上遍布水渍,叶柔站在屏风外,点头道:“你告诉楚王就好了,你一个姑娘家,可别自己去。”
“放心吧。”
叶娇嘿嘿笑了笑,钻进水中,长长的秀发在水中散开。
骊山又不远,她快去快回,出不了乱子。
张黎是李珑的贴身护卫。
大约从李珑十七岁起,张黎便跟着李珑做事了。
他没读过书,只认识几十个字,好在不挑活儿,力气大,杀人不眨眼,故而深得李珑器重。
说是器重,其实也没有给他一官半职。
李珑总怕张黎有了职位后会被朝廷调走。
张黎是知晓秘密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要留在视线以内。
既然不给官做,给钱总成吧?但李珑给他的银子也不多,所以张黎便总趁着做事,偷摸得些好处。
司马承恩的田产房屋,便是张黎捞的好处。
他哪能想到,这些好处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张黎从李珑府上离开,先回一趟家。
他脱下常服,换上一件不起眼的黑底长袍;丢下惹眼的大刀,藏两把匕首在衣袖内;取几张银票,便轻装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