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平不吭声。
“哎——”隋玉挟住他的筷子不让他挟菜。
赵西平冷着脸看她,越发得寸进尺。
见他是真生气了,隋玉收回筷子,她思索着哪句话又得罪他了。
三人安静地吃饭,赵西平不痛快归不痛快,食欲丝毫没受影响,他一筷子接一筷子地挟猪大肠,没臭味,肉弹牙,不是肥猪肉,油润气却很足。
“哪来的钱?你卖鱼攒的钱买的?”他突然开口。
“嗯,这不是瞧你一直不痛快,做顿好吃的菜向你赔罪。”隋玉叹气,“就是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你了。”
“我待会儿给你拿两贯钱。”赵西平说。
“别给我,我不做了,洗猪肠子麻烦死了。”隋玉睨了他一眼。
“立大功能抵罪,你没可能。”赵西平放下筷子去盛饭,出门前说:“你要求的太多了。”
隋玉听明白了,她若是想销掉奴籍,只能指望赵西平立大功,前提是他愿意为了她放弃拼死立下的战功。
他误会了她的意思,难怪不痛快。
“已经休战了,我也是个小喽啰,想立战功不比登天容易。”赵西平进门又补充。
“好,我知道了。”隋玉给他挟猪大肠,说:“多吃点,这几天地里的活儿太重了。”
赵西平顿了一下,说:“累了你就在家歇着,免得病倒了费事不说,治病抓药也费我的钱。”
“病死了你省心了,再娶……”
“那我现在就把你掐死。”赵西平认真地问,“如何?”
“不如何,你这人真是的,我关心你,你说句软和话不行?”隋玉不痛快,“你就说一句在家歇着不就行了,我还没病呢,你就先担心上钱了。你这人是石头心肠,捂不热。”
“不要你说关心的话,我不喜欢。”
“行,以后我天天说累死你、饿死你、渴死你。”隋玉舀一大勺猪肠子倒自己碗里,又舀一勺给隋良,说:“快吃,人家不领好,我们自己吃,要多心疼自己。”
隋良闷着脸扒饭,不敢抬头。
赵西平无动于衷,他吃完饭起身就走,进了卧房倒腾了片刻,拎了两贯铜钱拍矮榻上,说:“下午别下地了,再去买半幅猪肠子。”
“猪肠子里有屎,我不洗就下锅煮,臭死你。”隋玉恶心他。
赵西平不理她,牵走耕牛扛上铁犁,又一身劲的下地干活去了。
“好赖不知,阴晴不定,真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隋玉一边洗碗一边骂,她真是服气了,她伏低做小,扮乖卖巧,拿出水磨石头的功夫去体贴关心人,这男人的态度是纹丝不动,跟雪山上的冰川一个模样。
眼瞅着离回酒泉的日子越来越近,隋玉越发不安心,生怕赵西平回去见了家人,被人一劝说万一再改了主意可怎么搞。
“良哥儿,我去买猪肠子,你在家睡一会儿。”隋玉往大门外走,说:“我从外面锁门,回来了喊你,我们再下地摘豆子。”
隋良点头。
隋玉前脚刚走,隋灵后脚就过来了,她脸上印着明晃晃的巴掌印,见大门上了锁,她狠拍一巴掌就走了。
隋良听到动静出来,透过门缝没看见人又进屋躺着,他不会说,隋玉自然也就不知道有人拍门。她买了猪大肠回来,用草灰洗干净了倒酒腌着,此时太阳也不烈了,她喊醒隋良,两人抬着筐下地摘豆子。
筐满抬不动的时候,隋玉去黍子地喊:“赵夫长,你要是没累死就来抬一下筐。”
赵西平当做没听见。
隋玉就站地头跟他耗,她盯着他,目光在他脸上、脖子上、胸膛上、大腿上来回扫,不时啧一声。
赵西平被她看得恼火,铁犁一松,举起赶牛鞭就要来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