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熹听出她话里的意有所指,她以前天赋卓绝,前途不可限量,身后又有身为道君的父亲做后盾,是许多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但如今父亲陨落,母亲早已不在,她自身的修为又停滞在金丹寸步难进,与被殷林两家争抢的殷无觅相比,的确是高攀他了。
沈丹熹冷然道:“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白拂音冷笑,“说得倒是清高,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不归还当年指腹为婚时交换的信物,正式向殷家表明,你们这一门婚约不作数?”
“我是有此意。”沈丹熹说道,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你满意了?”
白拂音的确是满意了,她总算安静下来,不再继续“表哥长表哥短”地念叨。
沈丹熹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眼前这一座小小的神龛上,目光细细地打量神龛内的神像。
神龛并不大,约摸三尺见方,用木板钉在墙面上,里面摆着泥塑的神像和一个土碗做的香炉,此时那土碗中的供香烧了大半截,还剩手指长一截香在燃烧着。
从碗里的香灰来看,这家人应是对供奉极为上心的,每日早中晚都会有三柱香。除却这一个土碗外,旁边竟还摆了一个小一些碗,里面也插着三炷香。
整个堂屋里都弥漫着一股线香的气息。
这就是山魈娘娘么?
沈丹熹想使用灵力探一探这山魈娘娘的神龛,想了想,又收回了手,在未弄清楚情况之前,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比较好,以免打草惊蛇。
她将全幅心神都放在了神龛上,一时间没有注意腰间的传音令在微微闪烁,白拂音收回勾动她传音令的爪子,眯起一双圆润的狗眼睛,眸中隐含得意之色。
那位好心肠的妇人已经热好了饭菜端上桌来,甚至还真的贴心地为小土狗捡来了一堆吃过的鸡骨头。
沈丹熹道过谢,坐在桌边,一边吃饭一边装作好奇地问道:“敢问居士堂屋中供奉的神像,便是山魈娘娘么?”
妇人笑呵呵道:“是,山魈娘娘是我们惊鹊岭的山神,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供奉着娘娘,有她庇佑着我们,什么妖魔鬼怪根本不敢来造次。”
沈丹熹观她神色,的确对山魈娘娘极为信奉,便又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打探了一些关于山魈娘娘的事由。
妇人转头望向堂屋神龛,面上有些骄傲道:“道长,你别看我就是个农妇,但我家的闺女可是山魈娘娘的座下仙童,跟着娘娘一起修仙的,我每天给娘娘上香时,也会额外给她上一柱,希望她以后出息了,能和娘娘一样,庇佑我们。”
沈丹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明白那小碟子里的香是为何。
仙童?这个山魈娘娘果然有问题。
农家质朴的方桌下,白拂音对着那一碗啃过的鸡骨头龇牙咧嘴。
从这座村子出去,走入树林里,白拂音便撕掉了身上的化形符,立即变回人身。
沈丹熹捧着一团用树叶包着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戏谑道:“怎么这么快就变回来了?你在村子里的时候都没有吃,大娘好心给你打了包,你总得尝一口吧。”
树叶摊开,赫然是那一堆啃过的鸡骨头。
白拂音恶心得直皱眉,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将鸡骨头洒得到处都是,没好气道:“沈丹熹,你别太过分了!”
沈丹熹摸了摸自己的手背,“也是,狗好像不能吃鸡骨头,容易划破肠子。”
白拂音扬起披帛,剑气在薄纱之间流动,让柔软的纱变得锋锐无匹,边缘闪动着凛冽的剑气寒光。
沈丹熹一枚铭文已经掐在了指尖,白拂音用力一甩,披帛从她身侧擦过,击穿了她身后一株大树,随后扯回披帛,气呼呼地走了。
沈丹熹看了一眼轰然倒地的树,收回指尖铭文。
两人各走各的,却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在下一个村子外碰了头。白拂音这次比她先化形伪装,扮做一个受妖魔袭击而流离失所的女子。
沈丹熹古怪地看她一眼,配合她化作男子模样,对她伸手道:“走吧,娘子。”
白拂音蹙眉,“你少占我便宜。”
沈丹熹哼笑一声,“这回是你先化形吧?白大小姐那么清楚人间事,应该知晓像你这般样子,身边若没有个男人,能走到这里来么?”
白拂音表情难看得能掐出水来,不情不愿地将手放到她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