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经有本事的药师,谁愿意将毕生所学倾注于此处?只有那些妄图行骗的人才巴结上门。
但朱霆广前几年,从西面关口带来的这位药师却不一样。
此人被朱霆广藏得深,看守极其严密,旁人轻易见不到,亦不知其真正姓甚名谁,只能听出他有些金州口音,便就都叫他“金先生”。
两位掌柜这几年也没见过他几回,但这次牵连着砚山王府想要大笔的分红,镇国将军朱霆广这才松口让两人见了人。
两人七拐八拐才进到这处院中,由朱霆广的近身侍卫引着才进了金先生的院子。
他们到的时候,金先生正指挥着药童翻晒院中草药。
男人身形清瘦,穿着布衣长袍,背身立着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清骨风貌。只是他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转头看过来,暗嗤一声。
“呦,稀客。”
两位大掌柜走在大街上没人不上前点头哈腰的孝敬,除了对秦王藩下各位宗室主子客气些,还没有人敢这么同两人说话。
可这几年研春堂最好的成药,几乎都是这位金先生制出来的,两人到了他面前,哪怕他呵斥上两句,二位大掌柜也只能赔笑。
这会他阴阳怪气地道了这么一句,两人只能听着,把给他带的礼客客气气地拿上来,他没看,却也没再多言,往厅堂里坐了。
两位掌柜见状便把来意同他讲了明白,说着把“宝药”的平价替代药的药方,和一盒样药,拿出来给他仔细过目。
金先生对制药从不马虎,彼时时疫刚起,两位掌柜求上门来,他连着熬了好几夜,就将宝药最初的方子定了下来,后又连番调整了多次,才有今日效用出奇的宝药。
这会金先生将研春堂的平价替代药细看了,才道。
“这平价药用料确实节省许多,至于药效,约莫也能达到八成,勉强算是能救人的东西。”
两位掌柜听见他点头认可了,高兴得不得了,看要这低价只要可以上药架开卖了,大笔银钱进账就在眼前。
不过两位掌柜人都来了,可不只是让金先生看一眼的意思。
大掌柜直接道。
“金先生于制药之事,天赋异禀,非是常人能比拟。我们便也直接同您说了。”他道,“其实研春堂还想要再出一批,价钱更低廉的针对时疫的药。但想要更便宜,就只能用那些市面上常见的贱药材。”
他说眼下研春堂的药师们,还没有人能用低廉的药材,制出哪怕仅有宝药七成药效的便宜成药。
两人向金先生看过来。
“旁人就算不能,您也一定能行。”
大掌柜当即说起了千家万户的百姓来,“您若是能制出更低廉的时疫成药,千万百姓都要叩谢您大恩大德啊!”
话说得冠冕堂皇,连千万百姓都扯了上来。
可男人听了却哼笑了一声。
“若真有这价钱低廉的药,不知研春堂定价几何啊?”
二掌柜道,“那自是比眼下的低价药,还要再便宜,低到一两一丸也不是不行。”
宝药五两一丸都有这么多高门贵胄竞相购置,若是一两一丸,但凡是能在西安府开的起铺面的,那也都吃得起,可就卖得更多了。
然而二掌柜这么说,却听这位金先生笑了起来。
“一两一丸?二位可晓得,一两银子能够一家农户吃上几日的饭?难不成这些农户就不算千万百姓了?”
他一连几句问过来,问得两位掌柜皆有些尴尬。
大掌柜清了一下嗓子,只能道了一句。
“研春堂可是秦王府的药堂,自是不能贱价卖药,挤得城里的小药铺子吃不上饭。”
这话说得又是尊贵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