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行画看着温应升,倏地笑了:“我在做我十年前?就该做的事。”
温奇方今年才十四岁,十年没见过亲娘,当下就要冲上去,然后被?叶聆远一把?拉住。
叶聆远对温奇方的怒火视而不见,指指旁边,让他看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别没头?没脑的冲进去搅局。
“如果真的想你母亲,就别碍她的事,等她办完再去诉衷肠也不迟。”
温奇方虽然不想听,但不得不听,因为叶聆远说得确实没错。当年他太小,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贸然出声掺和进去,确实是在搅局。
柳行画的余光从叶聆远和温奇方身上扫过,只短暂地在温奇方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继续看向温应升。
若说从前?她不愿让温应升看到?自己的五衰之相?,怕更加比不过他心?里那个早就死掉的白月光,那现在,她已经无所谓了。
霜雪似的白发,苍白面容上横生的色斑,她就用这副饱受煎熬折磨之后的脸,面对曾经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温应升,十年过去了,你可把?你那藏在心?底深处的白月光复活了?”
温应升本还算温和的神色骤冷,就好像这白月光是他心?底不可被?人提及的逆鳞。
放在以前?,柳行画大?概是会因为他的神色伤心?的,但如今只觉得可笑。
这样一个人,如何值得她钻了十年的牛角尖?
“温应升,我可有对不起你?”柳行画问。
温应升答:“不曾。”
“温应升,我可曾害过你?”
“不曾。”
柳行画长?舒一口气,冷声质问:“那你为何要动我给奇衡、奇方留下的钱财!”
柳行画的质问反倒让温应升松了一口气,说到?底,柳行画还是在意他的,不然为何会转问这个问题?
若是叶聆远知道温应升心?中所想,怕不是要笑死。
当女子不愿再跟你掰扯那些情感纠葛,反而开始一笔一笔要算清利益的时候,才说明?她真的准备彻底放下这段感情了。
温应升上前?两步,温奇衡下意识将他拦住。温应升只好作?罢,说道:“如今玄一宗仅我一人支撑,加之仙盟大?比筹办在即,宗门开支捉襟见肘,是无可奈何之举。”
“捉襟见肘?”柳行画的声音耐人寻味,“十年时间?你将玄一宗的积蕴挥霍一空了?连筹办个仙盟大?比的钱都拿不出来?”
“行画,你在生气什么??”温应升半点不见急躁,“此事确实是我的不是,但你在小院中拒绝与任何人交流,我多次传信你都避而不见,紧要关头?迫在眉睫,我也不愿如此,日后再从我个人私库中给你填补上便是。”
“好啊,什么?时候?”柳行画当即反问。
温应升怔住,他真的没想到?柳行画会在这件事情上较真。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柳行画不止一次生气过,吵闹过,但只要他愿意道歉,愿意放缓语气同她说话,柳行画总是会原谅他的。
甚至哪怕只是随口问一句今日饭菜味道如何,都能让柳行画的心?情从阴转晴。
她总是乐意为他退让、付出的。
“温应升,你说过那么?多的‘日后’、‘以后’,今天我只想要一个确切的时间?。”柳行画的声音清冷,掷地有声。
温应升老谋深算的眼里,竟然罕见地闪过茫然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你是有着急要做的事情吗?需要多少灵石?我来帮你——”
柳行画不耐烦地说道:“我只想要回我留给两个孩子的钱。”
叶聆远不敢出声,只能在心?里鼓掌:“要得漂亮!结婚成家是联合,才不是扶贫!”
穆门主眼睛微微抽搐,余光瞥向叶聆远,不由得叹她大?胆。
温应升面色顿沉,叶聆远的话正正好戳在他最敏感的地方,他敏感又脆弱的自尊绝不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地位和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