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到底也不是傻的,这时已回过神,开始帮着采莲打下手。
觑着无人,她轻轻捣一捣采莲的胳膊:“你方才,瞧见姑爷了没有?”
采莲的手稍稍一顿:“看见了,果然是……”
两个丫头说到这里,互相对一眼,彼此心里都是高兴。
若要做小,那英俊少年郎,总比糟老头子,要容易些。
她们这一批,算上去姜家的两个,都是秦家太太给女儿挑的通房丫头。
闵嫂子选她们这波丫头,是花了大心思的,家生子阖家都在秦府,这自不必说,外头买来的,也得是有家室牵累的,为的就是好拿捏她们。
玉容想一想,又提起正主儿来:“我在秦家时,听见了多少五姑娘的事,什么宽厚伶俐,什么颇得上头心意,今日一见,只是个形容憔悴的孕妇,也不如何厉害么。”
采莲是外头买来的,好容易得了这么个体面差事,自然是万分小心,她只觉得玉容话多,不愿接口,便使唤她去取些银丝面。
玉容老大不乐意的,可是论厨艺,确实是采莲好些,她只能听吩咐,这么着,才算把话头给拦住了。
采莲的意思是什么,玉容心里明镜似的,无非是讨好大妇,小心立身之类的道理。
可是,都已是要做小老婆的了,还那样矫情做什么?不趁早抓住男人的心,还等着大妇把自己洗剥好了送去男人床上么?
再说了,五姑娘吐成那样,别说是服侍男人过夜了,只怕男人呆在她身边都嫌恶心,这时候还不赶紧选得用的人服侍男人,还叫男人闻那痰盂味么?
玉容知道,来的两个丫头也未必都能做通房,五姑娘的意思,只怕还是拣一个好的使唤。
她是家生的,针线又好,怎么看都更合适做通房的,与其等着旁人提拔,不如自个儿争个头筹。
拿定主意,玉容便不再与采莲多话,两人沉默地忙了四个碗碟,到中午饭的时候,一齐捧着到了秦芬屋里。
范离又新得了皇帝赏的一千多亩田庄,秦芬如今横竖是出不得门,干脆把账簿拿出来理一理,等年底了庄头缴租,也不至于毫无头绪。
两个丫头捧着食盒进屋,秦芬头也不抬,依旧看自己的账本,南音上前招招手:“你们把东西搁在这里,跟着柳月下去歇脚吧。”
采莲一声不多说,搁下食盒就退在边上,等着玉容一起出去。
玉容放下东西却不曾走,主动掀开那食盒盖子,殷勤地回头对着秦芬福一福。
她还不曾在范府正经学规矩,南音便拦着不叫她进内室,她也不气馁,站在门口扬着笑脸道:
“姑娘,我们给您做了晋州口味的咸汤泡饭和腊味蒸千张,您爱吃口咸的,这两样正合您胃口,还请您赏脸多用些吧。”
话未说完,隔着三丈远的秦芬已被那腊肉的味道给熏得直犯恶心,她不愿在两个新丫头面前太失颜面,只好耐心等玉容说完,强忍着点点头:“好,你们有心了,下去歇着吧。”
南音已看出秦芬的不适,连忙撮着两个丫头出去:“柳月快带你两位姐姐好生歇着去。”
待二人走了,南音便盖上食盒搁在一边,把自己院里熬的白粥端了上来,又把桃香渍的大头菜拿过一碟:“姑娘,吃吧。”
秦芬眼巴巴地看一眼桌上的山珍海味,没滋没味地喝一口白粥,再就一筷子大头菜,边吃边道:“这两个丫头,你们看把哪个许给有贵好些?”
南音知道,有贵“中意”她,只怕是为着她性子沉稳些,而桃香却是个爽利性子,她想想两个丫头的模样,道:“我想着,有贵或许喜欢那个话少的采莲。”
秦芬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既如此,你寻个空去给采莲透个话就是。”
“那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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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太太送来的,想必也是个好的,且留着就是。”
因是初到范府,玉容和采莲还得学规矩,秦芬过门时,杨氏怕人说她辖制庶女,并不曾派嬷嬷陪嫁,因此秦芬院里没有管事妈妈,如今想一想,干脆叫桃香领着两个丫头往大夫人和范夫人面前都走一圈。
如今大夫人和范夫人都甚是识趣,没一个伸手来惹人嫌的,只道“秦家门风清正,调理出来的丫头比小门户的姑娘还有规矩,不必再教”,两个丫头走马观花似的,又回了秦芬院里。
范夫人看过玉容和采莲,倒对秦芬满意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