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小小的屋子。
苏琦雪没有休息,而是在一点点收拾着不要的东西。
她想,既然要走,就走得干净一点。
不留一点念想给司楚翰,更不留一点念想给自己。
桌上那对红双喜搪瓷缸、衣架上那条大红色的羊毛围巾,是司楚翰去年送的。
柜子里的成套的鸳鸯绣被套床单,是他们结婚时一起去百货大楼购置的。
这些东西,通通都不要了。
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物件,苏琦雪收拾了两大袋,吃力的拿到垃圾站丢掉。
推开门,秋夜的冷风扑面而来,灌进她的衣衫里。
她没有觉得冷,因为她的心比这寒风更冷。
扔完垃圾,苏琦雪正要往回走,遇到隔壁的王婶也来扔垃圾。
“琦雪,这么多东西都不要了?”
苏琦雪一脸疲惫地回应:“都是些旧物,丢了以后再买新的。”
王婶眼睛一转,又凑近几分提醒。
“你不要老盯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也往外面看看呀。”
“那个叫吴佩霞的女同志做派就很不正经,你要小心她勾引你男人!”
听她这样说,苏琦雪心底一阵五味杂陈。
“多谢王婶关心,我会留意的。”
上辈子是她糊涂,看不清司楚翰的爱,所以心甘情愿的在外人面前替他开脱圆说。
现在她已经认清了一切,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回到家,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看着空荡了不少的房间,苏琦雪悸动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再过几天,她就彻底离开。
到时候无论司楚翰找谁,都与自己无关。
关了灯,她独自躺下。
长长的夜里,只有她孤单的呼吸声。
梦里,她又回到了在革命胜利的前夕,司楚翰同她求婚的场景。
1949年,他们被困在天津一处联络点,不知能不能等到黎明的曙光。
司楚翰拿出一对红烛点燃,对她说:
“琦雪,如果下一刻我就要为革命牺牲,你愿意做我生命最后一刻的妻子吗?”
她含着泪郑重点头:“生死相随。”
革命的爱情,分外浪漫,苏琦雪一直这样认为。
但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击,将她的心脏撞得七零八碎。
夜深,窸窣的开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