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棠暗暗咬牙,若不是因着你是我的郎君,非得给你紧一紧皮子不可!
她将砚台中的水倒掉些许,懵懂地问道:“如此,可行了?”
赵渊颔,鹰眸落在奏折上,提笔批注时总要先瞧一瞧砚台。
“太浓了。”
“是……”
“太淡了。”
“是……”
“手指拿上去些,挡住蘸墨了。”
“……”
沈青棠觉得自己十余年的好脾气,被这盏墨毁了个七七八八。
许是折腾够了,也许是她磨的墨实在难堪大用,赵渊终于大慈悲,叫她去一旁的矮几上自行习字。
矮几恰在赵渊办公的案几右前方,此时恰有晨光洒落,映得她捏笔的玉指白若初雪。
“爷……”不过半盏茶功夫,甜软的嗓音响起,语调中带着几分踟蹰。
赵渊微微拧眉,他就知道她不会安安分分地习字。
“何事。”他手上的动作不停,食指在金影方才送来的那卷画儿上摩挲。
“这字儿玉奴不认得……”沈青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端着书册走到他身旁,素手点着书上的一个字。
赵渊头也不回,从身后的书架抽出一本?说文解字?。
“且从里面翻一翻。”
这本书足有他半掌厚,足够她安安分分翻上一会儿了。
沈青棠:……这位爷您也太敷衍了些……
她不好计较这位“夫子”的做派,捧了书却不离开,眸光落在他身前摊开的卷轴上。
卷轴上左边画着半幅烟雨江南图,右边却是一片空白。
沈青棠瞳孔微缩,将目光移至落款处——随云居士,永元九年冬月。
赵渊敏锐地察觉到身侧的小娘子气息微乱,猛然回头,只见她仓促垂下羽睫。
“怎的,你认得这画?”他的语气比她以往听过的都冷冽,词句间藏着锋利的寒意。
堂堂大理寺少卿,亲自审问过的犯人如过江之鲫,他们的每一个细微神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沈青棠吓了一跳,强自镇定下来,心知哪怕此时自己说不认得这画上的地点,他也不会相信。
唯有叫他以为自己的慌乱是另有隐情。
“嗯……幼时曾在此处游玩,险些溺了水……”她的小脸苍白这,纤纤柔荑轻捂胸口。
赵渊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手上,她的手指正轻轻颤抖着,似是怕极了。
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便是真的同那些人有所勾结,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那你可还记得这是何处?”他缓了语气,撤去浑身上下迫人的气势。
沈青棠察觉到他的变化,微微松了口气。
“记倒是记得,”她的眼神游移着,嗓音依旧软乎乎的,“只是……”
“只是什么?”
若非此事事关重大,他绝不会有这样好的耐心同她周旋,赵渊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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