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边叮嘱边摇头,好好的人,怎么就想不开要绝食。
大夫施了几针后,商怀谏渐渐有了意识,他躺在床榻上,头很疼。
嘱咐好所有的事以后,大夫提着药箱离开,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再让他绝食。
商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开始哭天喊地,“我又不知道不吃饭会这样,我这不是为了他好,他一直不娶妻,外面的人怎么看他。”
“谏儿,你也不要怪为娘,为娘以为你不吃饭,顶多提不上力气什么的,为娘怎么会知道,不吃饭会死人啊。”
“商老夫人。”外面传来一个极度不悦的声音,“不知道不进食会死人,那你这么多年,是喝西北风吗?”
燕译景冷着脸站在外面,那话听得他心里窝火,一句不知道,轻描淡写略过去她的无知与蠢笨。
“参见陛下。”
商老夫人面子上挂不住,心里也堵着一口气,他们家的事还轮不到这人来管。
本就对燕译景带有莫大的偏见,他一个小辈又当着这么多人指责她,商老夫打心底厌恶燕译景。
他是皇帝,她只能在心里骂两句。
“陛下怎么来了。”商老夫人笑着将位置让出来,纵然有万般厌恶,面上工作还是要做足的。
燕译景毫不客气坐下,未曾说让商老夫人坐下。丞相府的人向他来报,说是商老夫人将商怀谏关在祠堂中,两日未有进食。
他心中挂念,处理好奏折之后,便起身过来看看。
他来之前,心中存有几分侥幸,觉得商老夫人不至于日日不给商怀谏进食,让商怀谏死。
听到那番话,他打心底鄙夷这个愚昧无知之人。
“朕怕朕再不来,这太师魂归西天,他手下那些将士可不会放过朕。”燕译景上下打量商怀谏,先是染上瘟疫,后是被丞相家的二小姐刺伤,如今又差些被自己娘亲逼死。
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都不知道去阎王殿走了几遭。
他总算明白商怀谏为何抗拒回府的原因。
商老夫人面露难堪,“这,老身也不知道会是这样,老身只是想让谏儿娶妻,未来老身不在了,还有人能照顾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啊。”
燕译景垂眸,从她以命相逼时,他便知道这人厌恶自己,他也讨厌她。
看商怀谏虚弱的模样,脑海中回响那句,等病好之后,继续关回去,心疼他片刻。
“太师位高权重,手握虎符,断不能出事。”燕译景勾了勾唇角,带有几分挑衅意味看着商老夫人,“这几日,太师继续回宫里住着,免得出任何差池。”
商老夫人霎时变得苍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陛下,这不合纲常。”
她为的便是让商怀谏断了念头,和燕译景老死不相往来,住进宫中,她这几日付出的努力全白费了。
商老夫人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再一次跳入火坑,她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拦住这两人。
“不合纲常,商老夫人差些将自己孩子活活饿死,就是合纲常了?”
燕译景实在不理解这人是怎么想的,愚昧无知都无法形容这人。
商怀谏喝下熬好的药,喉咙干涩,鼻子里堵着一团东西,很是难受。看他们争论,自己也不知道站在哪边。
“陛下,谏儿是老身的孩子,是老身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父要子亡,子也不得不亡。”
商老夫人生下商怀谏不过两年,商怀谏的父亲在上山砍柴的时候,一时失足掉下悬崖,尸骨无存。
她没有别的孩子,只有商怀谏这一个儿子,将所有呢希冀都押在他身上,就是希望他能够出人头地。
若是知道入京当官是是上商家断绝香火,早年的商老夫人,不会费尽心思送他去私塾。
不去当个普通人,娶个贤妻,生几个孩子。
“好了。”商怀谏听不下去,他待在这里,仿若溺水般窒息,抓不到一个依靠。
他靠在床榻上,“陛下都发话了,臣没有拒绝的道理。等臣收拾好,即刻随陛下进宫。”
“不可!”商老夫人冷着脸,拐杖敲击地面,沉重的声音砸在每一个人心上。
她奋力扬了扬手中的拐杖,“你要是敢走出去一步,我就打断你这条腿。想当初为娘卖了多少帕子才将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回报为娘的吗!”
商怀谏烦躁地闭上眼睛,十几岁时,他会撅着脸和她大吵一顿。三十岁的他,没有那个精力,也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
“商老夫人。”燕译景烦躁地呼出一口气,眼底像结了霜,目光化作冰刃,让人背后徒生一股凉意,“朕的意思便是旨意,抗旨不遵,你可知是何等处罚吗。”
跟过来的小太监看他一眼,躬身加了一句,“抗旨不遵乃杀头大罪。”
他的声音不大,但身边人都能听见。
房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没有人敢上前说一句不是,他们小心翼翼观察商怀谏的神色,唯有他才能打破这僵局。
商怀谏一声不吭,他从床榻上下来,双腿无力,扶着床榻才没有倒下去。
他走到自己衣柜前,开始收拾自己常用的几身衣裳,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谏儿。”商老夫人苍老的眼眸蓄满泪水,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此时站在别人那边,叫她怎么能不讨厌燕译景。
她的声音悲痛,商怀谏心软一下,收拾包袱的手顿了顿。
嬷嬷给商老夫人顺气,想到那日的警告,她不敢乱说什么,只是叹气,“老夫人,少爷已经长大了,这些事,由着他做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