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季霄出院了。
他本该再住院休养一阵的,耐不住天云实业的并购案已经进入关键时期,必须得有他坐阵,医生颇为无奈,只得强令他定期前往医院复诊。
那日季霄跟卫寻说等自己出院了再跟他好好谈谈,然而一周过去了,他成日早出晚归,二人只在晨间匆匆打个照面,相顾无言吃完一顿早饭便各奔东西,待季霄晚上回来时,卫寻看着他眼下泛着的乌青,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再没有同床睡过,每日的对话也都十分公式化,如此一来,二人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竟然比刚认识那会儿还要陌生。
睡前没有了摇篮曲,冰箱里没有了各式各样的小甜点,练琴时身旁也没有了静静端坐的身影……无数卫寻昔日只道平常的小事,而今都化作了刮骨钝刀,一点一点磨着他,让他煎熬而痛苦。
都怪季霄,不知何时把他惯坏了。
不过这样也好,卫寻宁可就这么和季霄一块过着,自欺欺人地粉饰太平,也不愿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真正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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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季霄难得在七点钟就下班回了家。
卫寻本在书房练琴,听见开门声喜出望外,琴都来不及放下便往客厅跑,“怎么回来这么早?”下一秒他又有些慌乱,“我饭还没来得及做……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他问助理姐姐要了季霄详尽的饮食喜好,一早便购齐了食材备在冰箱里。
季霄示意他放下琴,又冲沙发扬了扬下巴,“不急,先坐,我有话问你。”他的语气平缓,面色辨不出喜怒。
卫寻的心中陡然“咯噔”一下,心道终于要来了。
他像个即将上断头台的死刑犯,缓缓坐到沙发上,不停用裤脚擦着手心的冷汗。
季霄在他对面落座,问了一个截然无关的问题:
“四月十号那天,你是不是动我电脑上的项目计划书了?”
车祸的调查结果今天出来了,不出所料是天云董事长刘恩云派人干的,在盘问那人时,其还一不小心说漏嘴一件让季霄意想不到的事,季霄本是不相信的,不料电脑上真的有那一日的开机记录——那个点他把电脑放在了书房,家中只有卫寻,而卫寻好巧不巧也知道电脑的密码。
卫寻愣住,心脏被无形的大手骤然揪紧,半晌后他答:“是。但——”
“但是你没有真的拷走那份文件。”季霄慢慢地替他补充完下半句,“所以你真的动过背叛我的想法,是吗?”
卫寻辩无可辩,惟垂首默认。
季霄冷嗤一声,说:“邓衡知道你把他的琴拿去换钱打发你父亲吗?”
卫寻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你……你都知道了?”
原来只要季霄想,他什么都能知道——过去不知道,只是因为对自己的一腔信任罢了。
这份信任,终是被自己踩在脚底下拿去喂了狗。
“所以你当初同意被我包养,都是因为邓衡?”
上午,有关卫寻过往的调查报告被送到了季霄的办公桌上,上头的每一行字仍历历在目,但他就是自虐地想听卫寻亲口说出来。
卫寻心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是。”
季霄强忍着心痛故作平静,“后来你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