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看着很轻,但是堆积成山之后还是有一点重量,它们挂在扁担上,把扁担压成一个微微下垂的弧度,随着白地的走动一跳一跳。
作为a阶哨兵的精神体,白地的学习能力非常强,是一只对自己业务非常熟练的灰狼。
不需要霍祁的催促,有着重要任务的它骄傲地昂着头,背着身上的扁担直接往塔内走去。
白地对自己感觉非常良好,如此优秀的它要是生在了普通的狼群里,那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头狼,即使是号令精神体,那也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
它带着霍祁一路往办公室里走,路上甚至还因为霍祁慢了一两步而回头嗷呜嗷呜教训他,简直是十足的威风!
霍祁对此表示:脑子有问题也没关系,能干活的就是好狼。
伴随着狼时不时抽风一般的吼叫声,他顺利回到了办公室。
两大袋的信件处理起来果然很费劲,待他再次从书桌前抬起头,墙上挂着的老式时钟已经走了三圈了。
一封写满五页纸的信件,可能问题提炼出来只有几句话。他所做的,就是将所有问题精简归纳,誊写在一张表格内,然后送去孟菖那里。
本来这些文员性质的工作是分不到他头上的,但是关键时期,为了迅速了解民众的反馈,这样的工作让他来做反而效率要更高。
霍祁把过长的腿绕到桌子外边,四肢延展,伸了个懒腰。
他站起身,拿上自己精心处理的表格,往孟菖的方位走去。
通常情况下,办公室所在的两层楼,即使是在公共区域,也都是静默的。人们有条不紊地往自己既定的地点走去,不在其余地方有多余的停留。
但此时,走廊里的人群匆匆忙忙,表情也比往常要严肃一些,依旧没有人停留,却让他感觉每个人都很慌乱。
压下奇怪的感觉,他打开孟菖的办公室门,将自己整理的表格交叠放在她面前。
孟菖点点头,像往常一样,将手上正在处理的东西放到一边,抬起头等着他的介绍。
霍祁放下了心,刚要开口,就被一阵尖锐的铃声掐住了嗓子。
——是孟菖放在桌角的通讯器响了。
她把手微微抬起,对霍祁说了句稍等,然后接通通讯器,把声音放到最大。
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有些颤抖的声音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以处理的大事,那句话在整个房间内回荡,他说:“这里是巡查队第三小队分队长……居民区出现了紧急罢工事件,请尽快回应!”
罢工……
霍祁不自觉地隆起眉心,却见对面的孟菖反常地勾起了嘴角。
“知道了。”她沉声挂断通讯器,然后抬眼,上扬的红唇轻张:“现在,时间到了。”
撩一下
日光正好,投在稀稀落落的树叶上,洒下一片又一片的光斑。风在街上回荡,吹起几片落叶,又垂下。空荡荡的街上,只有静物互相为伴,不见多少行人。
看起来是很正常的一幕,这个时间点,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创造价值,在恶劣的环境下为基地延续生命。
如果不是接到了巡查队的消息,单单从这里走过,霍祁也不会察觉出来有什么异常。
但是往深了探索,就会发现——
种植园里的农民都拄着工具,靠在墙边阴凉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供电站的工人都聚伙坐在一处,把地面当成桌子打牌。学校的老师也都回到办公室里,留孩子们在教室里看书,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发现了异常,跑出来在走廊里上蹦下跳,大声嬉笑,也无人管理。
唯有巡查队还在沿着规定的路线巡逻,不放过视线里的一花一草。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罢工,坚强生活到现在的人民,对于不满意的现状所做出的最原始的反抗。
叹了口气,霍祁走进路边一家杂货铺。
杂货铺的老板看起来年龄挺大,穿着透气的汗衫,花白的头发不剩多少,脑袋锃亮锃亮闪着光。他搭了几张椅子,上面铺一块布,组成一张小床,安稳的躺在上面,闭着眼休息。
柜台上摆了一个有些破旧的磁带播放器,断断续续地播放着戏剧。看着边边角角的纹路,霍祁觉得那播放器的年龄可能比老板还大。人类文明遭受了一次重创之后,先进的物件全都荒废,反而是这些比较古老的玩意儿又一次起了作用。
他敲了敲柜台,提醒老板来了人,然后开口,简短地问:“老板,那个水壶怎么卖?”
老板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透过老花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哼哼两声,愤愤地说:“不卖!”
霍祁换了个姿势,倚靠在柜台边,不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老板从小床上起身,破了一个角的塑料扇子扔在一边:“说了不卖!你还在这干嘛?”
老板这的“古董”还挺多,那扇子看着岁数也不小。
霍祁回过神,眼神很真诚:“您这的戏挺有意思的,我听会儿戏。”
老板有些得意,头左右摆动,非常神气:“当然有意思,杨三姐告状!这可是绝版的!整个基地就我这一份,想听的都得找到我这来,求着我给他们放呢,你小子算是运气好!”
霍祁点点头,赞同他:“怪不得我头一回听,真是我的荣幸。”
他跟着唱了两句,马上就老板被打断了。
老板一脸嫌弃:“你这唱的啥也不是!得这么唱。”说着,他掐起手,做起架势,嘴里咿咿呀呀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