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设下大阵,并教会你修道,你每次受苦,自身的灵力就会暴涨,还会为大阵提供运转的能量。过了足足百年之后,你再以本体做生祭,便可为你姐姐构造一个世界,让她被天道所损伤的灵魂被补全,还引导她救出红莲,让他免于永生被镇压之苦。”
“如何?”陆道长看着伊菲,冷着脸问她:“即使不管他们,我也会护着你过好百年。但如果选择救你姐姐和红莲,你就要一生陷于痛苦中。即使这样,你也要选择这条路吗?”
伊菲对着陆道长跪下来,满脸都是泪水,“求求你,不管怎么样,我要我姐姐还有红莲都好好的。”
“唉。”
陆道长手下一挥,江宁城中拔地而起一座小山,上面长满了香樟树。而象天城中与此方位相对的地方,也生气一座一样的山,只是上面长满的是红枫树。
香樟驱邪,红枫聚怨。生愿化灵转生大阵便以这两座山为针眼,无形地开始了运转。红枫山常年落雨,遍地泥泞,而且其中生物生老病死极为迅速,陆道长在山下设置了幻阵,不叫人误入进去。
香山终年青翠,无论周围是什么天气和气候,它都保持着画一般的美景,从不为外力所改变。这里的时间是几乎静止的,陆道长同样设置了幻阵,不让一般人入山。
陆道长算了许多,但唯独漏算了天地间灵气消泯的速度。
在伊菲开始为大阵蓄积能量的第十年,天地间几乎只剩一层微薄的灵力了。这样下去,那个大阵根本无法运转。
“伊菲……”陆道长找到伊菲,想着要怎么开口。
伊菲却早已了然,“我知道了,教我五感封禁吧。这样的话,除了灵力,就连怨力也能被我聚集,作为大阵的能量吧。”
陆道长看了伊菲许久,他想劝她放弃,可他知道这不可能。对于伊菲来说,唯一支撑着她活着的动力,就是为姐姐和红莲搏一个好的转生。
在香山的第十二年,伊菲对自己使用了五感封禁。
而又过了几年,她自己算到了,即使这样也攒不够能量。她没有去找陆道长,她瞒过定云山的那群人,自己去镇罪湖边对红莲说了很多话——她已经没法说话了,但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要说的东西,一边幻想着在跟人对话,这样也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
“我其实有点怕。”镇罪湖的灵力与怨力相纠缠,在伊菲的意识海中就像一个炼狱一样,可她在这里比在静谧的香山时还要安心。“红莲,我要是没办法救到姐姐和你,我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可是,我很怕,如果我选择遗忘自己,遗忘过去,那我还会记得要去做什么吗?”
她可以记得的。道法中有正术也有邪术,她早些年从陆道长的藏书中意外看见过一个邪术。
把要某人去做的事情,用咒术的模式刻画出来,再烙印在他的灵魂上。这样一来,即使他死了,灵魂都要坚持带着躯体去做这件事。
在镇罪湖上坐了一天,跟红莲“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伊菲这才缓缓站起来,最后回忆着她、姐姐、红莲三个人在山里乱晃悠的画面。
“全力推动生愿化灵转生大阵。”她把这个意念用咒印刻在了自己的灵魂上。
伊菲回到了香山,跪在陆道长面前,用灵力写到:“对我使用灵体拘禁吧。”
陆道长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却很快又松开了手。他早该知道的,伊菲为了完成转生术,无论什么事都要做。
他有点后悔教出这个术了。当初放任她发泄一场,即使被天道记恨,也好过这样过一辈子。而且在以自体做生祭之后,伊菲有八成可能,连灵魂都会被大阵吞噬。
那毕竟是逆天的转生术啊。
他们都已经无法回头了。陆道长轻轻把手放在伊菲头顶上,苦笑一声,“究竟是我在折磨你,还是你在折磨我……恨不得以身代之。”
一道黑色的锁链一闪而过,伊菲本就无神的瞳孔好像更没了颜色。
从这一刻起,她几乎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她主动变成了自己的傀儡,让灵魂在拘禁术中不断被磨耗,以获取更多的力量——这样的她,当躯体去当生祭时,就能爆发出更强的能量了呢。
陆道长收起了所有修炼的道具,开始搜寻一些别的东西。
☆、番外愿来生有缘分
天地灵气消泯,但至少几百年内,天道还不会限制生灵成精。
陆道长想尽量保全伊菲的灵魂,就要为她搜集别的生灵,在最后启动大阵时,投入那些生灵,比伊菲先一步成为生祭品。这样,她的灵魂会留到最后才会被大阵索取力量。
但生灵成精,岂会自愿被当做祭品?陆道长苦笑一声,第一次把掐算之术用在了歪路上。
他算出什么方位、在什么时间容易出现精怪,再对亡魂、有智慧的动物施以引导,叫他们在那里获得天道认可,得以化形。
所有被他引导成精的妖怪,都欠他一份情。陆道长在他们尚懵懂时,让他们跟伊菲签订了契约。明面上看,这契约只是要他们在伊菲有危险时去阻止,可实际上,这契约只会在一个时刻生效,那就是伊菲即将投身大阵作为生祭的时候。
“没想到我也有这样算计无辜者的时候。”陆道长咳了一口血,精神显而易见地萎靡了许多。
在算计误入红枫山上一个怨灵的时候,他没想到这女人的亡魂意志那么坚定,除了要去报仇,根本不想做别的事。这个怨灵的力量虽然不大,但因为强烈的怨气,显得很是纯粹。陆道长坚持在她身上刻下了契约,为此遭受了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