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章不悦,“姮姮冷落了生你养你的爹爹和兄长,整日与寒族混在一起,是想背弃家门,也去当个布衣寒门吗?”
王姮姬道:“爹爹同意吗?”
王章:“想得美。”
王姮姬弯弯唇,悄然踱至王章身后,“爹爹,女儿私自出门错了,但女儿确实有正经事要做。”
王章半信半疑,王姮姬遂将身上寒疾之事说了,找到一位民间大夫。
王章闻此神色稍缓,“姮姮前些日在马场晕倒,因为此疾?”
王姮姬道:“正是。这位民间医者妙手回春,正在帮助女儿驱除病根。”
蛊之说法虚无缥缈,令人难以置信,无切实证据,她索性解释为寒疾。
王章抚髯若有所思,“若是如此倒可谅解,但你太胡闹,治病这样大的事偷偷摸摸背着为父。”
王姮姬唯唯诺诺,正以为风波平息,王章忽然道:“既然有办法治吾女的病,王氏该当重谢。你叫那医者明日到徽香楼候着,为父要亲自见见。”
这一举大出意料,实措手不及。
王姮姬下意识拒绝,王章却板着脸道,“休想蒙骗为父,前些时日的风言风语我也听见了一些。想做我王家的女婿光会治病不行,看他够不够格。”
爹爹错意了她和文砚之的关系,什么就女婿了?
但她设想了下,让文砚之当女婿似乎可以。起码她不讨厌他,而且他能随时随地给她治病。
“爹爹,您误会了。”
王章不改初衷。翌日,果然要去徽香楼。且无需王姮姬告知,王家下人径直去文砚之的小茅屋请人。
王氏手眼通天权势逼人,文砚之作为当初聚众讲学的逆徒之一,王氏熟知他的踪迹,抓他犹如抓蚂蚁一样。
文砚之就这样毫无防备被请到了徽香楼,他以为是朝廷逼供,嘴里含了颗毒药准备舍身就义,岂料解开眼罩,面前是一座飘着饭香的酒楼。
“郑蘅兄?”
王姮姬乍然面对友人,惶惶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章叫她旁边乖乖坐着,禁止搭话,“你便是号称梅骨先生的文砚之?”
文砚之一凛,面前老人气度凝然,渊渟岳峙,天生有种巍然的威势,脸上每条皱纹藏着城府阅历。
他大抵猜到了老人的身份,猩红的血丝爬上了双眼,指尖暗自颤抖。
他帮陛下和恩师斗了这么久琅琊王氏,今日终得见到王太尉本尊。
“……是。”
王章责问:“你聚众讲学,谤议君王,对我琅琊王氏说长道短?”
文砚之一时无话可说,面对本朝头号士族的家主,他失了讲学时指摘门阀的傲气,浑然被对方的气势所慑。
“说话。”王章厉声,“也是你在野外玷污我九女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