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礼明几十年如一日,办事认真作风严谨,说过若没按时收到短信会提前到达就绝不食言,没有一次落在蒋毅后面。
蒋毅双手插进裤袋,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往前走,却在迈开脚的当下生生转了方向,直往另一头的摊位靠近。
那位穿着艳丽连衣裙的女孩儿还在转角的树下,正竭力将自己隐藏。他虽未看清女孩儿的脸,却也不再看第二眼,脑中显现裙身朵朵绽放的花,红白相间的色,和昨天在河边碰见的桑雅穿着一个样。
这头老郭远远瞧见他的反常,眉头倏的一紧,温和的眼睛扫视周围,将视线可及范围内的所有人一一辨别,左边的柜台有妇人在买票,路中央的中年人正举着相机给孩子拍照,右前方的树下是对年轻情侣,正从背包里掏出两包零食,路边的松柏树下蹲着一位长裙姑娘,正举着手机自拍。
清晨虽人少,却也不能立刻断定谁是可疑人员。
那头蒋毅已抵达摊位买香,正儿八经的买,还讨价还价,做足了诚心上香的派头。
他拿着几支香往庙里走时,恰巧和老崔擦肩而过,似肩颈不适,他抬起右手摸了摸后脑勺。老崔了然,知这意思是虽有情况却无大碍,于是背着双手,像专程出来散步一样一步步撤离。
蒋毅进庙之后就着香炉点了香,插上之后双手合十拜了拜,再出来后那个艳丽的人影不见了,又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她在路边的小卖铺买面包。
仅是一眼,他不再多看,径直回了家,还不忘在路口的早餐店买上几根油条。
那会儿秦淮在刷牙,他去卫生间看她,替她理了理翻翘的衣领。
“收拾完出来吃早饭。”
她含含糊糊应着。
他从卫生间出来,去了厨房烧水,又去鱼缸喂食,手里捏着彩色颗粒,脑中却想起第一次见桑雅的那天晚上,梳理她的每句话每个动作,回忆至她撞落手机又抢他一步俯身去捡时,他猛的顿住,思绪一转,便转至后来唱歌时她玩骰子的手法……
他倏然放下鱼食,从裤兜掏出手机,打开后盖抠出电池,却见卡槽外缘覆了张黑色卡片,外观是尺寸微小的长方形。
蒋毅认识,那是手机定位跟踪器。
秦淮从卫生间出来就看他拿着手机发呆,问他怎么了,他如实说,秦淮惊,叫他把东西扔了。
“扔了就上钩了。”
他说。
“……老杜太狡猾了,居然还在怀疑你。还有桑雅,我还以为她真看上你了,没想到是老杜派来的眼线。”
“他要是不狡猾也不会到现在都归不了案。”他合上手机后盖,“想跟就让他跟,找个机会再处理。”
饭后二人分开,秦淮去看店,蒋毅带着哑巴去了张家坝的宅院。那院子三面一口,中间的空地栽了棵大树。到时门口两条大狗激动无比,跳跃着往他跟前扑,牵扯指头粗的铁链哗啦的响。
老杜听见动静出来,哈哈的笑:“这两头畜生对你是真有感情,我养这么久也没见它们这么高兴过。”
他摸了两把黑背头上的毛皮,也笑着走进去。
院东是间大厅,南墙有座中式红木沙发,靠北挂着电视,电视柜上坐着一尊翡翠貔貅。
虎皮和小金刚坐在沙发上喝茶,见他来了和他打招呼。
“小秦没和你一块儿来?”
“不带她,我们男人聊的事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