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那些个小细节,他传信时可以给大爷说。
成林将云湘送去紫薇小院后,便赶忙去写了信。
信中内容有三,一便是说了二爷来了别院见到了云湘的这等要紧事,二则是阐述了关于戚怀信一事,以及自已在其中蒙骗云湘的等等细节,而这三……成林颇有些老脸一红,斟酌了一番,还是洋洋洒洒夸大其词把云湘如何坚定拒绝二爷撬墙角,如何对大爷的爱慕,如何坚守别院,如何想念大爷茶饭不思都写了上去。
这一写,竟是有些控制不住,写了三大页纸。
成林自觉没有问题,立马折叠起来叫人快马加鞭赶紧送到大爷手里,信上所写的三桩事无论是哪一桩都得让大爷快快知晓。
陆清泽沐浴更衣过后,天便晴了,借了辆马车便离开了。
成林便也就认为这事过去了,只等大爷回来再说了,心中还感慨二爷不愧是温雅君子,当时虽气狠了让人胆颤惊心,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第二天中午,别院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厮去紫薇小院帮着云湘搬木头时,悄悄在她桌上放下了一封信,压在了云湘的刻刀下边。
云湘用过午饭回来,一眼便看到了那刻刀下压着的信。
“那女子,曾是婉月的陪房丫鬟。”
拿起那封信,封皮上什么都没写,云湘垂下了视线,看了一眼屋门是关着的,便直接打开了信。
信里有五张银票,面额皆是百两的,还有一张路引文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云湘的心却狂跳起来,一下捏紧了手里那薄薄的纸细细看去。
路引文书上的名字,不是戚云湘,而是一个叫吴春喜的女子,十七岁,家住扬州城宛平县吴家村,很是平平无奇。
她没仔细见过别的路引文书,但手里这张,官印齐全,纸张摸起来也与寻常的纸不一样,就算不是真的,应当也能糊弄人。
昨日才见过陆清泽,今日她的桌上就收到了这么些东西,不难想到是谁的手笔。
或许是考虑到她一个丫鬟不识字,所以,也没有写什么信,而银票和路引文书则多少会知道那是什么。
云湘细细想了陆清泽这般做的原因,要么,还对她有意,要么便是那兄友弟恭的家风在作祟了。
东西都这般贴心地送到了她手里,云湘实在难以再去考虑什么陆清泽是否会挟恩图报这些后事了,她的呼吸急促,缓缓坐了下来。
银票暂且不提,这路引文书,实在很难推拒。
若是要走,怎么走?什么时候走?她一个女子,如何孤身上路?又要去哪里?去西北找弟弟?太危险了,西北应当远没有南边繁华,路途上危险也多,她一个人难以安全,何况拿着这份路引,若是陆钧山要寻来,走得再远,还是很容易的吧?
倒不如,灯下黑?在扬州寻一处村子住下?
云湘耐不住澎湃的心潮,细细思量起来,只是这事属实不算小事,她必须好好想想,再悄悄问鸣凤打听一番附近村庄情况,她的嘴不严实,人也单纯,容易打听。
第二日,成林给别院里发了月钱。
云湘拿到了满满一袋子的银子,打开一看,俱都是形状伶俐的小元宝,除此之外,袋子里还有几张银票,一数,竟有五十张百两银票。
她抬起脸看向成林。
成林那张木木的脸上满是笑,道:“大爷临去前特地吩咐我给姑娘备的,提前做了姑娘嫁妆银,等爷回来,还要再给姑娘添置些。”
倒是个花钱大方的。
若说陆清泽的钱她拿了就要想起林婉月的狠辣,不愿去沾,那这陆钧山的钱,只当是她的辛苦钱了,她抿着唇笑,抬头看到成林期待地看着自已,想到他是那恶修罗虎狼的耳报神,便柔声道了句:“替我多谢大爷。”
成林满意了,转头又要去写书信。
陆清泽那一日从庄子回到陆宅,却是叫吉祥注意着别院那边动静。
过了几日未曾听到别院那儿传出什么动静来,不禁皱眉,忍不住思索莫非云湘真的愿意等大哥回来纳了她进门?
可分明那一日观她神情,似乎瞧不出对大哥诸多深情来。
陆清泽拿着书,一时有些读不进去,他往后靠了靠,闭上了眼,脑中想起云湘对小桂圆温柔含笑的模样,心止不住还是被撩拨了一下。
许是他高看了她?
像是大哥那般品貌家世的男子,跟了他便不愿再离去了吧,一辈子衣食无忧,即便无甚情意,可女子所求不过一个余生安稳。
只是……既然愿意跟了大哥,为何那时却不愿做他通房?
大哥在外风流浪荡,女人无数,他的后院却十分清静,原先不过一个清儿,如今也只是母亲送来的两个人。
陆清泽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甘。
他烦躁地一把丢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难不成再去抢夺回来?
旁边正磨墨的吉祥愣了一下,抬茫然抬头:“二爷?”
陆清泽回过神来,看着窗外烈阳,默然半晌,忽然问道:“我记得母亲前几日找人打听什么寡妇?”
吉祥眨眨眼,这事下人们之间倒是多私下里闲聊过,只是当着二爷面说,多少有些迟疑:“好像是说大爷喜好寡妇,大太太便想为大爷寻摸一二。”
陆清泽挑眉,便细问了此事。
这事的传闻是从宋文那儿传出来的,自是要从那儿说起。
陆清泽便是知晓了陆钧山曾带云湘逛扬州城一事,心中竟是真有些意外,他自是了解他大哥,那便是个喜新厌旧的,虽是喜好玩弄女人,心底里却并不把她们当回事,叫她们在酒席上陪坐便罢,要他花时间陪了她们闲逛扬州城,那是绝无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