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挨了一顿鞭子,被丢到磨坊里拉磨,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布尼尔和瑞利考场作弊的事儿被琼斯小姐捅到了家长那儿,家长们又气又难堪,下狠心揍了他们好几顿,关在家里日夜苦读,倘若不能把书倒背如流,就绝不放他们出来。
布朗姐妹将将到了及格线,这成绩不能说好,但也不能说太差,换做以往,压根儿不会受到任何责难。
布朗先生从来不揍女孩,他认为女孩跟男孩不一样,男孩子可以接受棍棒教育,女孩子却不能,需要温和耐心地对待。要是对女孩太凶,她们极有可能受到外头坏小子的引诱——也不是没出现过傻姑娘跟坏小子私奔的例子。
布朗太太以前也不管两个女儿的学习成绩,她一直认为女孩子的智力天生更差,强行要求一个女孩学得比男孩更好,那就太苛刻,太强人所难了。可这一回,她受到莫莉的刺激——人家也是女孩,为什么可以做到全科满分?
为免冤枉两个孩子,布朗太太专程去了趟学校,找琼斯小姐了解??过班上所有女孩的期末成绩,惊愕地发现大多数女孩的成绩都不错,甚至女孩子的学习成绩普遍胜过男孩,赛琳娜和迪莉娅在女孩子当中居然是垫底的!
这违反了她的“常识”——难道说女孩子非但不比男孩愚笨,反而比男孩更加聪明?可她从小就是这么听说的呀,并且一直对“常识”坚信不疑。
(布朗太太不知道这种成绩上的差异不是智力造成的,而是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更有耐心,更能静心学习)
不管男孩女孩哪个更聪明,布朗太太只把两姐妹跟其他女孩做比较,很快心中就有了答案,她生平第一次管教孩子管教得那么严厉,布朗姐妹哭得稀里哗啦。
那几天,只要经过布朗家的房子,就能听到女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嚎,一些坏心肠的小子专门跑去听墙根,一边听,一边嘻嘻哈哈地笑。
总之,期末成绩不佳的孩子着实过了段艰苦的日子,好在所有苦难终会远去,大概一周以后,家长们的气消得差不多了,这些孩子就得到了解放,终于可以快快乐乐地出门享受假期。
佩里当然也是这样,费伊太太罚他去地里拔了几天的草,浇了几天的水,放了几天的牛,见他还算规矩老实,没有搞歪门邪道,就放他自由,让他去同别的孩子玩。
可佩里已经没有心思玩耍了,因为一个秘密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让他丧失了任何娱乐的心情,他心中充满痛苦,人世间的一切无法再吸引到他——不管是好的,坏的,爱的,恨的,对他来说都已失去意义。
他牵着一头奶牛,缓缓走在乡间的路上——这是一位美丽的奶牛女士,皮毛光滑柔顺,在太阳底下闪耀着缎子般的光辉,它生着一对温和湿润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宛如两把扑闪的小扇子。
佩里一直很喜欢这头牛,不是因为奶牛女士容貌美丽,而是因为经常可以偷喝新鲜的牛奶,过去姑妈安排他干活,他就经常主动选择照顾奶牛,好伺机挤奶喝。
可现在,他牵着那头牛,却没有偷偷摸摸挤牛奶,精神恍惚的样子像在梦游一样,让人不禁担心这孩子是不是不小心把魂丢在哪里了。
路过一片空地时,他看到村里的男孩聚在这里,正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审判:原告是罗德,他抱着一只怀孕的母猫,控告有行为不轨的公猫侵犯了他的猫咪,致使猫咪怀孕。
被告是几只与母猫有过接触的公猫,这些猫背后站着它们的主人,同时也是它们的辩护律师。
瑞利·埃文斯充当法官,因为他的爸爸是律师,大家一致认为律师的孩子一定精通法律条文,能够担当得起这个职位。
另外还有一帮男孩组成了陪审团,他们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公猫,试图从中揪出犯罪分子。
若在往常??,佩里一定要掺和一把,当一回威风凛凛的大法官,他向来对这类游戏很感兴趣,可这回,他没有上前,只是站在远处静静观看。
罗德率先发起指控,他举起母猫,对着全场展示猫咪的肚子,语气激愤:“看看吧,先生们,看看犯罪分子干了什么好事,一位无辜的猫咪小姐惨遭侵犯,如今挺着大肚子,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法官大人,请你一定要还我家猫咪一个公道,要知道,它原本是位清清白白的良家好猫。”
“法官大人”清了清嗓子,作出威严无比的模样,挨个审问:“布尼尔·哈里斯,有人看到你家的猫曾经去过法莫尔家的磨坊,对此你怎么解释。”
“冤枉啊,”布尼尔同样将自家的猫举起来,扯开后腿,让所有人看到公猫空荡荡的一片,“它已经没有作案工具了,不可能让母猫怀孕呀。”
那只猫大觉耻辱,疯狂挣扎,可没有一个孩子在乎一只猫的颜面,布尼尔顽强地按住它,不让它轻易挣脱。
陪审团成员纷纷表示:“是呀,这只猫没有作案工具,不可能犯罪。”
佩里渐渐看入了神。
瑞利看向下一位嫌疑犯,“韦伯斯特,你家的黑猫昨天待在哪里?”
黑猫生无可恋地待在小主人怀中,配合他玩这场猫一点也不想玩的游戏。
韦伯斯特沉稳地为自家猫咪辩护:“煤炭一直待在家里,法官大人。”
“他撒谎!”陪审团的一个男孩大叫道,“昨天我在麦田里碰到过他家的猫。”
韦伯斯特脸色微变,但他努力保持镇定:“罗德家的猫可不是昨天才怀孕的,那只猫的肚子很早之前就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