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官在宣77zl判前当庭询问被告、原告两方还有任何补充时,全场一片寂静,只有宋初缓缓举起右手向法官示意:“法官您好,我有新的诉讼请求。”
这是在之前的庭审预演中从未出现的桥段,坐在宋初身旁的律师对突如其来的请求也有些始料未及。
在众人注视的眼神中,宋初原本潮湿的衬衫内侧又再次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他后背的肌肤阵阵发寒,他不由自主地垂下头佝背躲避开落在他身上的道道目光。
心跳真真如雷,耳边响起尖锐的声鸣,无意识战栗的双手在提醒着他此刻激荡起落的心绪。
他知道,他在害怕。
躯体化的一切表现让体内的恐惧无所遁形,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喉咙,窒息的大脑和紧绷的声带都在控制着他,压制着他,叫他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口。
不!
不要!
他要说,他必须要说!
这是阿芷的心血,这是阿芷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他必须要说!
“我,我要求本次案件胜诉后,被告的道歉公示时间延长,延长到三十天为止。”
变形的声音和颤抖的声线让在场众人甚至辨别不出这是宋初所说的话,可他却仍旧鼓起最大的力量让自己的声音足够传达到庭审厅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声音尽管生涩干颤,却足够掷地有声。
阿芷,你看见了吗?
阿芷,我会勇敢,我会坚强。
我会成为勇士,捍卫我们所珍惜的一切。
冷静如阿芷也会有一天为他做出点傻事。
在北京可以游玩的时间不多,庭审结束的当晚和律师告别后钟芷只能就近带着宋初去酒店旁边的北海公园转一圈。
四月底的北海风光已经春色烂漫,微风拂面已经没有冬日的凛冽,温暖的湖水中几只小鸭浮出水面在左右嬉闹,岸边垂柳摇曳时不时打在行人脸上,都被宋初抬起手挡在钟芷身侧。
“阿初,今天你提出诉讼请求的时候在想什么?”
宋初被钟芷突入其来的问题吓得手掌弹开。
北海公园岸边放眼望去不少成双成对的情侣,一路走来宋初瞟见他们牵起的双手也悄悄地张开手掌勾住钟芷的一根小指,只是还没等他握住整个手掌就先被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
钟芷感觉到手背被指尖滑过的触感立刻会意,转身将宋初缩在身侧的右手紧紧牵住,举在二人中间又晃了两下:“是不是要这样?”
“嗯,嗯……”
极少在大庭广众下主动的宋初羞赧地不敢与钟芷对视,低头状似认真地数着地板上的砖缝,可钟芷还是从他慌乱的眼神里瞧出些端倪。
并不打算为难宋初,钟芷顺势转移话题:“那你还没告诉我,今天在法庭上是怎么想的呢?”
“其实……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如果这次又被他投机取巧,那就是辜负了你这么多的付出……”有些拿不准钟芷的意图,宋初捏了捏握在掌心的手指不安地反问:“阿芷……阿芷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
“不是,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得到夸奖的宋初不由地挺直腰背,像是学生时代上台领奖那般有些自豪地扬起头颅。
那是阿芷的夸赞……
在他心里便是他得到过的最高奖赏,又怎么会不骄傲呢……
在公园湖岸旁停步,钟芷稍稍卸力背靠在栏杆上,宋初怕她这个姿势不安全伸长双臂将她护在怀中。
背对着湖面的钟芷一抬头,就看见傍晚灿烂的霞光照在宋初脸上映出他此刻璀璨的双眸。
她的阿初,真的不一样了……
那个坐在书桌前整夜未眠,手里握着一瓶安眠药双眼麻木昏沉的阿初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面前这个温柔细腻的男孩,一路跌跌撞撞笨拙地在爱里逐渐成长。
“阿初,你……”
钟芷再度开口宋初却像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般,依旧梗着脖子望向一旁。
钟芷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去看,远处有一对情侣与他们的姿势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只是他们正在柳树下难舍难分。
伸手扶正宋初的脸庞让他直视自己,下一秒钟芷踮起脚尖将宋初柔软的双唇含入口中,感受对方惊讶一秒后热情地回应。
不再是如同初次亲吻一般的青涩慌张,宋初已经学会如何表达言语无法代替的爱意,他们在行人来往的大街上拥吻,正如普通情侣一般,接受金色夕阳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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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这两天舟车劳顿还是水土不服,抑或是在北海公园吹风时又生了热汗,宋初晚上回到酒店睡下后不久就起了热,烧成块热铁却还在钟芷怀里哆哆嗦嗦个不停。
肠胃也有些不舒服断断续续跑了三四回厕所,阵阵肠鸣钟芷听着都可以想象肠道痉挛的疼痛此刻正在宋初体内肆虐。
行李箱里面有备用的感冒药和止泻药,都是提前从医院开的处方,以防宋初这个阶段生病手边没有应急的药用。
钟芷快速从行李箱里找出对应的药丸喂着宋初喝下,酒店的棉被整张全部裹在宋初身上却还怕不够,打电话拜托前台帮忙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几张暖宝宝才躺会原位隔着棉被把宋初抱在怀里。
前台工作人员很快送来一包暖宝宝,钟芷撕下包装贴在宋初睡裤内侧,用手掌顺时针在他小腹上打着圈。
几次腹泻后微微凹陷的小腹传来阵阵隐痛,宋初不自觉地想要蜷缩身体逃开钟芷按在他肚子上的手掌,却被钟芷一句“乖”生生定住,咬牙忍着疼痛不再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