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如何?以柔克刚,并非全无胜算。
新君
岁月不居,倏忽三载。
庭前的落花几度春泥,天上的鸿雁远而复归。
苏韵卿驻足破败的石阶下,清澈的眸子远望苍穹,仿若这一方庭院不是她身心的束缚。
十岁了,三载光阴飞逝,苗苗,不知你可还记得我?
外间一片嘈杂混乱,格外吵闹,将苏韵卿的思绪悉数扰了去。
她诧异,却也无从问起。三载困于一院,院墙成了最难跨越的屏障。
她的娘亲倒是可以出去,毕竟昔日高门贵女,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不落俗套,好些时候,宫里的老嬷嬷还是识货的。
时近傍晚,苏夫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苏韵卿提着小灯前去相迎,“娘,今日是否出事了?”
苏夫人轻叹一声,自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了一条缟素的布带,给人系在了腰间,附耳道,“陛下去了。”
苏韵卿渐渐长开的眉目间染了一层寒霜,手指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苏夫人悄然将她的手舒展开,告诫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斯人已逝,和音,莫要执拗。”
苏韵卿撇了撇嘴,将眼睛瞪得老大,凝视着幽深的夜幕,极为不甘的点了点头。
君要臣死,何来生路?
先帝走在年初的余寒中,一如三载前苏府覆灭在元月的漏夜。
满园火红的灯笼未曾落幕,滚烫的热血已然映红了天色。
如今,四十五响丧钟嗡鸣,声声入耳。满宫缟素,人人悲戚。
苏韵卿忽而想起,这人是苗苗的父亲,或许此刻,那天之骄女在哭鼻子呢。
想到此处,她微微阖眸,无力的落下一声轻叹。
转瞬杨柳飞絮落满庭院,久不见外人的小院里忽然来了位身着宫服的小宫人,正色道:“陛下登基,大赦天下。尔等虽不在列,然陛下宽仁,新开择选,亦准尔等参选。年十八以下,如有意者,明日卯正,自外间宫道等候。”
这人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去,好似这里多呆一刻都会染了晦气。
苏夫人一把拉过苏韵卿,语气激动,声音颤抖道:“和音,天赐良机,明日,明日好啊。”
苏韵卿手心冰冷,指尖紧紧收拢,掐着掌心的软肉。
这是她的机会,盼了三载的机会。可也是母女分别的时节,一旦选中,虽近在咫尺,却再难相见。
当晚,苏韵卿一夜未曾合眼。苏母早早的起身,分外尽心地给苏韵卿梳了格外光洁的小发髻,将孩子搂在怀中许久,故作淡然道:“走吧,不准回头。别丢了苏家的颜面,别再让我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