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姬自从生了孩子之后便一病不起,她本就体弱,就算走路的时候也是一种弱柳扶风的姿态,而这种柔弱却是曹操所特别钟爱的,甚至引起了府中曹操的其他的姬妾的争相模仿。生下来孩子的陈姬几乎丢了她的半条命。但是,她很高兴自己以后有了依靠了,母凭子贵,对她来说孩子便是她的命。
亭台楼阁错落的剪影,零星的烛光在静静地照亮夜晚。
陈姬靠着床头看着王姬哄孩子。小小的孩子在床榻上爬来爬去,不知道在被褥上发现了什么,小手一握给王姬去看。
王姬和陈姬几乎同时进府的,两个人年岁相当,从第一次见面便一拍即合,二人时常在一起玩闹,亲如姐妹。而王姬虽然如今深受曹操的宠爱,想不到却是陈姬比她先有了孩子。
几个婢女走过来将烛光剔亮,然后谦恭地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陈姬笑着说道:“王姐姐,你就让我抱抱他吧!”
王姬把孩子递过去,陈姬支起身子来准备接住孩子。
王姬突然说道:“等等。”
“怎么了?”陈姬觉得奇怪。
“我要等你病好了给你抱才好。”王姬爱怜地看着陈姬,“……你身体这样弱,一阵风都能吹倒,可别把孩子给摔了。”
“只能摔我,我怎么会摔了他?”陈姬眼中含有泪光。
“你瞧瞧,说着说着又哭了。”王姬拿起手绢为她拭泪。
陈姬自己也擦了擦眼泪,说道:“以后我们都是这孩子的母亲。”
王姬听后,虽然心里是高兴的,但是脸上的神色是忧伤的。陈姬只顾着逗孩子玩,叫他叫王姬“阿母”,所以她也并没有看见王姬的忧伤。
曹节被册立为皇后,不久曹操便进爵称魏王,卞夫人却只是称魏王夫人并不称王后。刘协准许他“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而他新添的这一个儿子,被他取名为曹干,上报给刘协之后,刘协即刻封他为高平亭侯。在许都过了年,又在许都参加了新皇后的册立大典之后,五月底,他们举家回到了邺城。
蝉噪林逾静。
崔琰和贾诩散步交谈,崔林在一旁默默地走着。
崔琰叹了一口气,说道:“听说此次攻打张鲁频生波折,请您过来,是想请教一下……大王在汉中发生了什么事?”贾诩自从随张绣归了曹操,日渐得到信任,特别荀彧去世之后,曹操便封他做了太尉。而这次征伐汉中,他亦是跟随在曹操左右为他出谋划策。
“一言难尽!”贾诩亦是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崔琰是想要问什么,但是在这之前他和崔琰没有过多的交集,什么话也不好明说。
做人贵在不动声色。
崔琰沉吟着说道:“现在说什么的都有……”他看着贾诩,“我前日去贺高平亭侯的百日宴,魏王府中的家奴在一边胡说八道,居然说什么大王想废长立幼,封四公子做世子……”
贾诩摇头叹息:“自古以来,总是少不了一些长舌之人。”
崔琰走了几步,停下来:“如果是大王的家务事,那自然不必过问……可是,这件事已然是国事了,所以我们不可不加以重视啊!”
“你说的是。”贾诩摇了摇头。
崔琰说道:“君王偏爱小儿子,废长立幼,甚是视本来就拥有继承权的嫡长子如仇敌,这些事远的可以追述到春秋时晋国的太子申生,近嘛……”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希望全是我在多想。”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默然。
阳光炙热,在庭院里走动的三个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崔林提醒说道:“大哥,天气炎热,请贾先生到屋子里说话吧!”
崔琰点了点头,向着贾诩说道:“请!”
贾诩亦是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人由家奴引着到屋子里去,崔林走在二人的后面,一个从远处走来的家奴上前来禀报。
崔林问道:“什么事?”
家奴应道:“崔夫人来拜见,知道府中有客人,她便在门口处的耳房里等候着。”
崔林的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到耳房里去迎接崔夫人去了。崔夫人一见崔林走进屋子里来,高兴地说道:“三叔叔!”
崔林让她坐下来,问道:“你过来有什么事?”
崔夫人低着头:“……还是原来的事情。我过来,三叔叔……你告诉二叔叔了吗?”
崔林知道她来是干什么的,只是说道:“他现在正和客人说话。你要等一会儿了。”
崔琰和贾诩在屋子说话,两个人心照不宣,都了解彼此的意思,于是不久多了一些轻松的气氛,他们喝着茶水,一边笑一边聊着天,甚至定下了酒馆里喝酒的约。
贾诩起身告辞,崔琰微笑着送他坐上车子,目光看着他的车子走的没影儿了才心满意足地回过身来。他刚踏进府门,崔夫人就匆匆地走来。
“二叔叔……二叔叔!”崔夫人急切地喊道。
“你怎么来了?”崔琰很明显是不愿意看到她,他没有看她一眼,双手背在身后继续往前面走,崔夫人赶紧又跟上去。
崔夫人说道:“二叔叔!”她跟着走进屋子里,给崔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孩儿给二叔叔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