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貌岸然!沈致盯着他:“恐怕不止职责吧?”
“沈小娘子是如何与沈兄说我们,就是如何。”面对他不客气态度,崔瑄很是谦和。
听听,这是什么话?谁跟你“我们”,好似他是外人!
沈致没了笑脸,“呵,阿杳可没说你什么。”
崔瑄:“女郎家面皮薄,很正常。”
沈致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胸襟,才不过三言两语就快要被气死了。
这到底是阿杳兄长,崔瑄并不跟他较劲,主动缓和:“沈兄想问什么,某定知无不言。”
沈致这才轻哼一声,心想此人长的还算端正,态度也客气,品格勉勉强强吧,不算埋没了阿杳……总之比那老头好多了。
有对比在前,原本看他不顺眼的沈致也将人看顺眼了些。
……
临走,崔瑄亲自送他出前院,沈致不想让他跟着自己回沈记,及时道:“崔郎君留步。”
恰好这时小厮寻来,崔瑄便也没坚持。
没走出几步,风中隐隐传来小厮说话声,他只听见几个字眼。什么“三郎……赶出”,什么“庄子”的。
沈致又皱起眉来,大宅门有大宅门水深,阿杳这样良善的人,莫要被人给欺负了……说到底夫家都不可靠,还是自己出息些,才能给弟妹遮风挡雨。
立业再成家
大雪下了三天,毫无消减之势,仿佛被子扯破之后的棉絮一样在天上纷乱飘着。
沈朝盈拢着衣袖,缩着脖子站在檐下看阿翘心血来潮将雪捧进坛子,说学那些贵女们将冬日雪埋进地里,来年夏天和露水一起煮茶。
沈朝盈客观评价:“脏。”白茫茫一片瞧着是干净,实则多少细小灰尘黏在上面都不知道,太有迷惑性了。
阿翘则没听见她的嫌弃,或许听见了,打算装没听见,毕竟孩子打了,正处于青春期,最不乐意听别人反驳意见。
沈朝盈摇摇头,却想起来林清玄写煮雪。
说天寒地冻时,人们开口说话连声音都结冰,听话的对方就要将话音结成的冰雪捡回去,回家慢慢煮来听。挑选煮雪的火候是件很讲究的事,性急的用大火,性平的用文火,谈情说爱的还要营造氛围感,最好加点酒,煮出来情话使人微醺,倘若醉得太过,则要来点儿咖啡提神,防止沉溺其中无法自拔。1
都这么浪漫了就无所谓脏不脏了,否则那也太煞气氛。
眼下一张口就是一团白雾,倒还挺像这设定的。
沈朝盈告诉她:“掸梅花上的雪,据说煮茶带股子梅花香。”
沈宅有一片梅林,种了有绿萼、红梅、白梅,可惜没有江南腊梅。不过江南也没有这样如粉如沙的雪,多是夹着雨丝,弄得地上污泥一片,侥幸清早起来薄薄一层,中午日头出来也就化了,所以南人都对雪有种独特的向往。
譬如沈致在长安过的第一个冬日便是冷得要死还要站在窗前赏雪的那种。
当初他授了京官,小小律学博士,干得还不错,今年捡漏升了起居郎,虽说官职不高,却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又拿俸禄与积蓄在崇德坊置办了宅子,虽然也不大,但他还是严词拒绝了沈朝盈出资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