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这样的世道下?,本也不?难理解。可稍一调查,便会?发现女孩们不?仅仅是不?读书?的问题,随之而来的轻视、压榨,甚至贩卖,才亟待解决。
前段时间有外地的商船来进购茶叶,随行?带了不?少女子。细问才知道,她们随商船来,也会?随货物一起被挑选。正?是有这样的女子留在了奉山县,令安蕴秀陡然心惊,这才发现这一灰色地带。而在前些年动荡时候,同样有不?少奉山女子因此流落在外。
安蕴秀想了许多法子都不?大行?得通,便与时逢君商议,书?院是否可以招收一些女孩。
可读书?的风气在奉山县兴起不?久,跨步这么大显然不?现实。她思来想去,终于记起姜知府似乎正?有一位在读闺学的千金,故而要拉时逢君一同前往拜访。而这种时候,一位满怀热忱主动求学的人自然也是助力?。
时逢君略想一下?便知道了安蕴秀的打算,又看了看面前的白朔,乖乖闭嘴不?再说话了。
白朔心里千回百转,安知县虽未答应收自己为徒,却也没有直接拒绝,看来这事有戏。他要与姜知府议事,自然也要看自己的表现,才决定?收不?收了。
想到这儿,他连忙鞠了一躬,道:“是,愿为大人分忧。”
姜知府在书?房接见了几人,听安蕴秀说明事情原委。半盏茶后,他叹了口气:“要是这么办,你?肩上的担子怕是不?轻。”
“我?倒不?怕辛苦。”
安蕴秀心道,自己已经比这个?时代?相似出身的女子幸运许多了。
“世道艰难时,想的第一件要事就是如何活下?去。如今才有功夫细究,活得到底好不?好。”
她恳切道:“如今奉山县的日子好过了些,这样的事也少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女儿。可在好过的情况下?,这些姑娘能挣到最好的命,也不?过是在家中?耕作养殖、待到了年纪再去夫家继续操持罢了。”
“书?院是为了启迪明智,科考固然重要,带女子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同样不?容忽视。我?身为奉山知县,若发现了问题却又束手束脚不?敢做,还有什么颜面被称作一方?父母官呢?”
白朔嘴巴微张,回来时便听说知县大刀阔斧地进行?了许多革新,如今立马亲眼见到了。让女子入县学书?院?他几乎能预想到这事会?面临的重重困难,对知县的心胸眼界也更加敬服。
他立刻站出来道:“草民在外行?商,也见过许多身世悲惨的女子,命不?由己令人唏嘘。若是她们读过些书?,遇事多少会?有自己的主见,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由此来看,安知县说的这事很是必要。”
他站在最前头侃侃而谈,还捻了不?少例子来劝。安蕴秀与时逢君对视一眼,心道这人倒是少见的活络通透,开口也是言之有物。
白朔说得情真意切:“再不?济,在家中?经营操持相夫教子,读过书?的女子也会?更加得心应手。大人,这是实打实的好事啊。”
时逢君也上前一步,坚定?道:“不?论男女,只?要入了奉山书?院,草民都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周围有片刻的寂静,姜知府看了看面前斗志昂扬的年轻人,终是叹了一口气。
他问:“我?能帮你?们什么呢?”
“荒山茶自扬名以来,您只?见成品,还没有去见过工坊呢。”安蕴秀松了一口气,道,“如今工坊日夜运作,茶园也已成规模,还有许多奉山特产的荒山药材,卖得都很不?错。您若是得空,不?妨去瞧一瞧。”
安蕴秀深深一鞠躬:“恳请大人携带千金一同去,那里有很多女工,会?视姜姑娘为楷模的。”
姜知府食指敲了敲桌面,颔首道:“我?知道了。”
将人送走后,姜知府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奉行?中?庸之道多年,原本并不?想碰这些事端,如今能应承下?来倒是奇了。总不?会?是因为之前夸过海口,让安蕴林有事可以来找自己,怕在他面前失信吧?
不?过……
姜知府神思飘忽,他也有女儿,细想安蕴林说的那些事,还是有必要的。
“来人。”他朝屋外喊道,“今日闺学下?学后让小姐来我?这儿一趟,再着人准备,三日之后,随我?一同去奉山县。”
这边,安蕴秀出来后轻车熟路地安排着后续事宜,包括如何迎接知府、书?院该怎么操作,时逢君不?时提出些改进措施。白朔跟在后头,只?觉不?可思议。
他以往见过的官员,多的是有些权柄就不?可一世,哪有像安知县这样的?旁边的时先?生也是,净揽这些难做的活儿。要说之前投奔带了些取巧的心思,现在想想,哪怕没有这些思量,跟着他们都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大人。”白朔小跑上前,“大人,不?知我?方?才,可有助益到您?”
安蕴秀转过来,反问道:“你?说之前在外谋生,是行?商?”
“是。”白朔谨慎答道,随后立刻补充,“我?知道世人说士农工商,这一行?是下?下?之选,可危急关头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我?这趟回来,见荒山茶扬名商队有模有样,我?就知道自己没有想岔,与大人您是一样的。”
“我?也知道您曾经是探花,好巧不?巧地来了奉山县,这就是缘分,我?肯定?能帮到您的。”
他心一横,闭着眼道:“所以,恳请大人收下?我?!”
一片寂静中?,他听到有人说:“是个?有打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