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为了省事,竟然把房主提前买好的底漆,全都给倒进了下水道,只刷面漆糊弄事儿。
照这个样子,他刷之前的屋子时,搞不好也是这么干的。别人看了空桶,只以为是用完了的,哪知道是被倒掉的。
这次他正往下水道倒着呢,正好被过去拿东西的房主爸爸,给抓了个现形。
不刷底漆的墙面,刚装修完时,看起来和刷过的,是一样的光洁平整。但没了底漆的附着作用,过不了多久,就会开裂和爆皮。
房主爸爸这老爷子,是个懂行的,当场被气到不行。已经刷完的墙,也觉得肯定是没刷底漆,当即闹着全部返工,要铲了重刷。
吴家盛本来是在另一处房子忙活。一听老爷子打电话说那边出了问题,便赶紧赶了过去。一到现场,被人家骂个狗血淋头不说,还被迫答应返工,把所有墙皮铲掉,自己买好料,重新按照应有的装修流程,把所有墙面重刷一遍。
一顿拉扯过后,吴家盛好说歹说才算安抚住。一看时间,已经中午了,他根本顾不上吃饭,就赶紧赶到了医院,生怕邵燕飞一人在这边着急上火。
他这一路猛开,那五菱面包都要开散架子了,还是比他俩约的时间,晚了一刻钟才到。他忍不住庆幸,总算没耽误什么事,只是心疼妻子,一会儿,就要上手术台了。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突然间,身后似有慢悠悠的电锯声响起,几个人瞬间都不说话了。回头一看,原来是斜后方的一个男子,打起了呼噜。
那男子靠着椅背,身前的地面上,放了个特别长的大号登山背包,塞得鼓鼓的,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伸着,两手扯着背包肩带,像是疲累极了,正仰着头张着嘴,鼾声是越来越长,越来越响。
一见周围的人都回头看向这边,男子身旁坐着的短发女子,连忙满怀歉意地双手合十,“抱歉抱歉,刚下的高铁,昨天他还熬夜加班,实在太累了。”说着,就轻轻地晃了晃那男子,男子停了鼾声,费力地抬了两下眼皮,随后侧了侧脑袋,又继续不顾睡相地睡着了。
花格裙女孩立马问道:“我们也是刚过来的,你们也是来做试管的吗?”
“我已经怀上了,是过来复查的。”短发女子语气轻快。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人都来了精神,纷纷扭头看她。
花格裙女孩一听很兴奋,“是在这里做的吧?”
“嗯,就是在这做的。”
“几代呀?”
“二代。”
“几促几移?”
“一促二移,第一次着床失败,是第二次才成的。”短发女子两手搭在肚子上,“我们今天这次过来复查,如果专家放话可以从生殖‘毕业’了,我们就能在老家转产科了。”
“哎呀,真好啊。”花格裙女孩一脸羡慕,随即朝这短发女子伸出了手,“姐姐,快让我沾沾喜气儿吧!”
两个陌生人的手,隔着座位,紧紧地握了起来。
短发女子安慰道:“放心吧,这事儿就是熬人,考验决心。半途而废,肯定就没戏了,坚持下去,不知道哪次,就成了。”
“我们俩是总也怀不住,刚查出是染色体出了问题那阵儿,我俩都绝望了。”花格裙女孩眼睛红了起来,“后来在网上找人问,知道北京这家医院三代技术好,就来了。”
“这里好多三代的都成了呢,你们只管坚持到底,就能胜利。”短发女子继续鼓励这个很紧张的女孩,“我上个月第一次看到两道杠时,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我们家这位,”她指了指旁边还在梦见周公的丈夫,“哭的比我还凶。”
邵燕飞一下子想起来,刚才花格裙女孩说过,做二代的,应该是男方有问题。那这位丈夫当时那么激动,完全就可以理解了。
这些促啊移的,对邵燕飞来说,都是陌生的名词。她还在试管的门外徘徊,身边这两个女人,则一个是即将经历,另一个已见曙光。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未来要经历的不同阶段,但是听起来,都不是一蹴而就,颇为波折。
她心底也起了波澜,总之,祝福她们吧。
这时,她手机定的闹钟响了,她抬头看了眼吴家盛,“到点了,咱过去吧。”
起身之后,她不忘祝福刚才这两个萍水相逢的姑娘一切顺利,然后就和吴家盛一起,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手术室门外已经等了很多对夫妻,应该都是约在下午这批做造影的。
一旁有个高个女孩,一脸紧张地碰了碰邵燕飞的胳膊,“姐,打不打麻药呀?”
邵燕飞也没做过这手术,“我也不明白呀,听大夫安排吧。”
另一个看起来年长点儿的女子向前探身,“肯定不是全麻,要全麻的话,就不让吃饭了,这也没提前说不让吃东西。”
邵燕飞和高个女孩都跟着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年长的女子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那些男家属,低头轻声道,“我听人说,做完造影之后的两个月,特别容易怀。”
高个女孩好奇,“是吗?为啥?”
年长的女子想了想,“大概是……被造影剂给疏通开了吧。”
高个女孩继续问:“那这手术到底疼不疼?”
年长女子摇了摇头,“不好说,我也没做过。不过我同事来做过,她是两侧通畅,她说一点都不疼。”
“哎?”高个女孩有些不解,“可我查的说,有人特别疼,那是为啥?大夫下手轻重的关系?”
“我觉得,搞不好是……”高个女子抱起了手臂,“痛则不通,痛则不通这是不太懂医学的患者之间,进行的猜测和交流,不能作为科学的评判依据。该手术的痛感和多种因素有关,比如造影剂推注速度,个人耐受程度等,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