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怎么都是一群大坏蛋。”
“你到底和裴不修说了什么啊?!”
“他每天都带着手捧花来病房看我啊,说是以前手里养护的植株开花了,特意采下来,做成手捧花给我。”
“但……那盆植株是多肉啊,多肉植物哪里来的花啊!!!”
“还有那个酸不溜秋的信息素,闻起来像食人花!!!”
“话说这忙帮的,是不是有些太情真意切了一点?现在,闹到周围住院的alpha还有医生护士全知道了,他们现在不是觉得我有病,就是觉得他有病啊!”
又不是旁人说的,而是你亲口说的,他当然情真意切啦。森茗完全可以想象到她脸上的表情。
虽然徐到思对她的抱怨越来越多,但是,她每天抱怨的时间却越来越短,也没有原来那么冰冷了。
刚开始还是无话不说,后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徐到思往外蹦词的的时候,总要转念想一阵,再后来,就算是她有话想说,也不再说了。
找到了一个更为合适的倾诉对象,可以互诉心事,当然再好不过。
森茗突然有些羡慕他们,可以由紧绷转为松弛,吵吵闹闹却相亲相爱的关系,哪怕他们偶尔会不小心和朋友混淆,也不会变成尴尬的人们。
“……她还说什么了?”
森茗抬起头。
因为答应过黎诩不会隐瞒任何事情,她也会把这些琐碎的事情与他分享,但他明显对其他人的事情有些兴致缺缺。
大部分时候只是站在桌旁,撑着手,安静地侧耳听,她说完了,他还在听,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末了偶尔插上一句还说什么了,而现在,就是那个偶尔的时候。
“她说,她快受不了我了。”见他一愣,森茗转动着手指,随意道,“徐到思应该是后悔了。”
“外加上,她有很多话都没有必要再和我说,现在正愁着怎么把我这个扫把星给打发走呢。”
“是吗?她想怎么打发?”他一下子精神了,眉头舒展开来。
黎诩真的受够了森茗张口闭口就是徐到思和裴不修,好像他们才是她放在心上的oga一样。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他选择的alpha心里怎么会容得下别人呢?该像他一样,除了她,连粒沙子都难以容下才对的。
森茗眯了眯眼睛。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装作手边有事,在桌子底下写写划划。
就算他不说,她也能感受得到:他心里有个疙瘩,与身病无关,应该归咎到心病上。
她无意之中闯进了一个“误区”。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可以相互深信的伴侣。因误会而始,哪怕有了确凿无疑的标记、契约,都无法轻易抹消去,不过是看似正常,实则非正常的伴侣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alpha要对oga负责,并加以引导。
但凡换一个alpha,估计就该分身乏术,因为无时无刻处在极优oga信息素的压制下,彻底疯掉了。
但她什么失心疯的场面没见过啊,就是说,已经习惯了。
“她打发我的方式,就是答应我在留院观察的这段时间里,帮我打听逆替综合症的消息。但是,不保证一定可以找到。”她开始和他解释。
森茗背着手,一步三跳地来到黎诩的面前,包住他的手,紧握着,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一下一下地抚摩着:“不用担心。”
“我之前搬到你的隔壁,就是在考虑换一种治疗的方式。”
“……”黎诩没有听懂。
“我们之前只想到了求医问药,结果也看到了,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无论是oga医院还是alpha医院,都没有问出什么名堂。然后,我就在想,我们是不是忽略掉了什么重要的事项……”
森茗思考着。
她还以为他会接话,没想到,两人齐齐失声,沉默不语。
和黎诩不一样,哪怕是最安静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下意识的小动作。黎诩知道那些身体的语言,她瞒不过他。
如果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直接问就可以了,可是,他不想那样。如果只能靠询问,那他就是还远远不够了解自己的alpha。
相互不了解的伴侣是什么下场,早已经有前车之鉴了。
疗养院在母亲名下,过去二十几年,餐厅墙上仍然挂着父亲年轻时的肖像。他确信:自己的母亲曾经也是喜欢过父亲的。
他们相互标记,结为伴侣,可最后还是分开了。甚至连母亲是生是死,父亲都从未解释过。
治好了病,一切就都会好转吗?在知道alpha也是会变心,会离开标记的oga的人后,他有时候会分不清楚,自己是更喜欢她,还是更怨恨她。
怨恨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关于心动的另外一副面孔。
久处不厌是真心的吗,还是,只是beta眼中对于oga的一种幻想?这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被再次压下。
无论如何,他绝对,绝对不会让过往的错误再发生第二次的。
本该享受着抚摩的oga,青筋暴起,像蜿蜒的青色藤蔓绕过树根,他哀切似的,反握住她……
——没错,是我。
去他的疾病;去他的医院;去他的亲人和朋友,你忽略掉的事情是我,只有我,只能是我。黎诩又不自觉地开始用信息素攻击她,让她后背发凉,止不住打颤。
黎诩最近似乎总是在放肆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森茗不敢问,因为在她眼中,他更像是在欲求不满,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的死紧死紧的。
要命的是:她知道这一点,但是本人似乎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