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琞看着林三春毫不掩饰的兴奋和馋意,心头不由有些笑意,看着林三春的眼眸就不自觉的温和又带着一点点的柔和笑意。
“对了,萧琞,我跟从娘子要在教乐坊里救被偷卖的孩子,这事我让阿福去跟阿甲说了,嗯,我想着,多少要跟你当面说一下。”林三春转开话题说道。
萧琞微微点头,看着林三春,垂下眼,低声开口,“大人,谢谢你。”
林三春一愣,“啊,谢我什么?”
“大人尊重于我,信任于我。”萧琞看着林三春,目光深深。
大人要去做的事,何必要来跟他多说?毕竟他主动接下教乐坊拍卖的事,如大人所言,他是一石多鸟,暗含自己的算计谋划。大人心知肚明,却是依然将这件事交给他,如今又专程跑来跟他说安排从娘子解救其他孩子的事……
林三春一听,却是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谢的,萧琞,你值得呀。”
——男主哎,他肯定是信任的啊。
牢头的创业19
值得?
萧琞静静的看着林三春,垂下眼,低沉的声音突然间有些喑哑,“有个问题一直想跟大人说。”
“嗯嗯,你说。”林三春继续从林澜怀里摸来板栗,一边咔吱咔吱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萧琞眼底闪过一抹无奈,但还是继续开口,“大人应该学些武技才是。”
林三春摇头,“我学不了。我小时候被人拐卖过,下过毒,我的身体不允许我习武。”
萧琞怔了怔,垂下眼,“那大人该好好的遵照孙大夫的医嘱,好好把药膳吃了才是。”
林三春敷衍的应了一声,就立即转开话题,“王启任为什么要去刺杀谢老太师,他难道不是应该去刺杀明家人吗?”
那王家被赶出上京,最后在回返陵东的路上被盗匪剿灭,只活了一个当时闲云野鹤在外游历的王启任。
“谢蕴是谢羽舒的祖父,是我和沈平之的老师,也是王佑仁的恩师,谢家是王家的姻亲,谢蕴的女儿嫁给了王佑仁。”萧琞淡淡的说着。
林三春哦了一声,有些茫然,这世家关系真是千丝万缕的跟蜘蛛网似的复杂!哎,等会!
“那王佑仁是谢羽舒的姑丈?!”林三春惊讶。
“也是老师,王佑仁是谢羽舒的老师。”萧琞说着,看着林三春惊愕不解的表情,便低声说道,“十年前,谢羽舒为了我和沈平之,不惜召集天下画士为我和沈平之喊冤,但不到一天,被谢羽舒召集来的画士们就被抓了起来,谢羽舒为了这些画士们,甘愿下狱,王佑仁为了救他,跪了凌烟阁七天七夜,求当时尚未死去的高宗看在死去的两位公主份上,放我和沈平之,谢羽舒一条生路。并愿意交出传世宝策,此后王家离开上京,从此不入朝堂!然后就有了画士们被放出上京,我进入幽山天牢,沈平之和谢羽舒,王佑仁进入锁村的所谓结局。”
萧琞说这些的时候,神色轻淡,语调平缓。
可林三春看着萧琞的黑底透红的眼眸,却发现这双平时看着他很是温和的眼眸,这时候是让人心惧的看不到底的深渊!
一时间,沉默在蔓延。
林三春垂着眼,萧琞静静的看着他,后头的林澜早已站在了阴影处,默默的收敛了气息。
“……我小时候被我二叔骗出去卖给夷族的时候,那时候我挺恨的,我被迫天天缩在小桶里,只能透过缝隙,看着天空,白天,夜晚,下雨的天空,有白云的天空……后来我喜欢上了那片天空,我就想着,哪怕不能回到我爹娘哥哥的身边都好,我也要逃出去,我要天天自由自在的看着那一片天……”林三春说着,抬眼看向萧琞,神色认真的说着,“后来我做到了。”
萧琞的声音有些低哑,“大人好厉害。”
“萧琞。你比我厉害多了。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最厉害的那个人!”林三春说着,眉梢微微弯了弯。
萧琞凝视着林三春,黑底透红的眼眸深处的深渊似乎点燃了什么,那种空洞阴冷,狠厉幽沉似乎淡去了许多。
“即便如此,大人还是要好好的用药膳。”萧琞神色舒缓的说着,眉眼间温和的似乎染上了难得的一点笑意。
林三春摸了摸鼻子,那种难吃的药膳就算了吧。
但他没有说什么,用往年在浙州的经验,这个时候就敷衍的应和了几句就行了。
但萧琞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林三春带着林澜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拐了个弯,林三春站在了山间的路边,看着下头不远处的锁村,他看到沈平之和范敏德,冯典三人正在争论什么,又看到范显和陈元似乎拿着地图正和孟居易说着什么……女犯们在借着阳光在广场边绣着什么,卢家娘子和郑明月来来回回的指点着……
“公子?”林澜摸了摸已经有些冷的板栗,递过去一个,“公子,吃吗?”
林三春接过,一边吃着,一边慢慢的朝司监所的方向走去,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澜澜,你觉得在这里开心吗?”
林澜点头,“开心。”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和公子一块的话,在哪里都好玩。但是公子你不能受伤。”
林三春转头对着林澜笑道,“放心,你家公子没有那么容易受伤的!”
林澜,“……”上次不是还扭到脚了吗?
幽山天牢里。
萧琞慢慢的翻阅着手里的册子——被骗出拐卖,流落夷族整整三年,差点被做成了人蛹,中了蛇毒,差点死了……若不是聪慧过人,又胆大,岂能活着?三年来躲避着林家的眼线,直接去了南都找到了外祖家……然后杀回林家,拿着收藏的证据坐实了那将他拐卖的二叔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