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盏却镇定?自若:“莫怕,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是去了官府还有?击鼓鸣冤的机会呢。”她记得这婆子是二夫人身边人,想必又是两房争斗。
她跟婆子就往外?院走,玉姐儿?虽然害怕,可拔腿就跟在?了后面:“还有?我?,若是犯下?事来我?也有?份!”
待到了宴席上,叶盏见老夫人脸色铁青举着瓷瓶,二夫人得意洋洋,大夫人面露担心,她一下?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厨娘,这瓷瓶是你的吗?”二夫人质问。
“正是。”叶盏点点头。瓷瓶的确是她做菜的辅料,厨房里鱼龙混杂,传菜时进来好几个婆子丫鬟,想必就是那时被人趁乱偷了调料去。
“你这厨娘,在?素宴里加了肉粉,什么黑心钱都要赚不成?”二夫人先开?口,“如今人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说罢便招呼左右婆子:“还不快赏她一顿耳光?”
“谁敢?”大夫人开?口。
她神色严厉,一下?就让几个蠢蠢欲动的婆子不敢再上前来。
“弟妹稍安勿躁,先问问事情?由头,如若不是别冤枉了人家。”大夫人维护叶盏,“退一万步就算她犯了错,还有?官府律法呢,哪里轮得上我们严刑拷打?”
她对叶盏颇有?好感,就算她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也不忍心任由二夫人斥责一个小姑娘。
宓凤娘在旁边慌得一个劲从椅子上往下?滑,她哪里想到还有?这种事呢?傻女儿?啊傻女儿?,你这用肉粉提味难道不应当藏严实些么?
她是已经认定?了叶盏偷用肉粉,越发觉得口中发苦:这得罪了平头百姓叶家人还能托关系说情?,得罪了当官的那可如何是好?
各种恐怖的猜想在?她脑海里萦绕,吓得她大汗淋漓,一时脑子里乱糟糟,又盘算着给?女儿?顶罪又盘算着带女儿?躲回老家避避风头。
叶璃却胆子大,脆生生开?口:“老夫人,总要给?我?姐姐辩解的机会。”
旁边一位裴老夫人也开?口:“且听听她怎么辩解。”
陶老夫人微微愠怒,到底还是点点头。
叶盏便笑?道:“这是我?的瓷瓶不假,可里面却不失肉粉,而是素粉。”
素粉?二夫人冷笑?一声:“那么香,怎会是素的?”
“正是全素。”叶盏不慌不忙,“内里有?干蒜、花椒、白芷等十几种香料研磨成粉,还有?松茸、香菇、蒌蒿干、海带、木耳、地衣等配菜,一起晒干研磨成粉,取的是其鲜美之意。全部都是素菜,没有?任何?荤腥。”
“如若不信,叫厨房拿来材料,我?当?众研磨便是。”
一听是纯素的,几位赴宴的老夫人面色稍缓。
峰回路转,宓凤娘喜出望外?:“老夫人,您不能任由旁人给?我?女儿?扣屎盆子啊。”
老夫人便点点头。
叶盏便叫玉姐儿?取来石钵石捣子,自己当?众捣碎各色调料。
她玉手芊芊,颇有?章法,不慌不忙捧着石捣往石钵里砸。
旁边的宾客们便不由自主信她几分:看这熟练程度不像是现编的谎言。
二夫人却冷眼瞧着:她还不信了,这小小厨娘能有?什么本事?
玉姐儿?看着妹妹镇定?,自己也平息下?来悸动的心情?,跟着在?旁打下?手,一边庆幸还好陶家有?这些材料,不然一时半会去哪里伸冤?
不多功夫叶盏便研磨出了粉末:“诸位请尝尝,这滋味与刚才那份可有?区别?”
诸人一尝,还真是那个味道:“是,不差。”
如此一来就不能冤枉人家。
宓凤娘这下?得意了:“总不能我?女儿?能把素菜做出肉菜滋味,就污蔑她作弊吧?”
她嗓门?老大,故意一个劲看二夫人,要的就是给?她没脸。
玉姐儿?也跟着开?口:“若是没见识过精妙厨艺就多去大酒楼里走走看看,免得狗眼看人低。”
哼,她可不怕得罪人!
“那肉汤又不会凭空消失?”二夫人仍不放弃泼污水的机会,“难道是你在?灶房偷吃?”
“我?见着府里千金生得冰雪可爱,与我?妹妹同龄,问过厨房管事后随手做了两道菜给?她送去,其中便有?肉汤,这有?什么不可?”叶盏掷地有?声,“灶房的仆从还有?传菜丫鬟婆子都可作证,我?并没有?偷吃半点。”
“拿了一顿饭的报酬还帮忙再做一道菜赠予府上,这厨娘做事厚道,不能凭空污蔑她,倒平白让好人寒了心。”一直在?边上观察的裴老夫人忽然开?口,“陶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陶老夫人自然只有?点头的份。
要说这厨娘最?大的越矩之处就是多做了一遭菜式,可那是人家有?意赠送。
再说人家又不是陶府人,纯粹就是感念主人家恩情?,既不算贿赂又不算投毒,你要怎么定?罪?
眼看着水落石出,一场闹剧就此落幕,陶老夫人挥挥手:“也罢,叫人拿赏钱来赏这厨娘,也算是弥补人家在?我?家里得了无妄之灾。”
“慢着。”大夫人忽然开?口,“可弟妹还没跟人家厨娘道歉呢。”
有?几位夫人倒露出意外?的神情?,仔细打量了大夫人几眼。
陶家在?寿宴上公?然闹出这种事来,她们原本觉得大夫人治家不严呢,如今看她做事周全进退有?据,还能给?身份低下?的厨娘主持公?道,瞬间对她改观:
原来是个清楚明白人,只是为糟心家人所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