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买完东西,叶家?人和赵夫人结伴回到了炭场巷。
一路上赵夫人说话不停,宓凤娘也爱凑趣,两人说个不停。
叶盏便出钱买了几垄新瓦,银哥儿趁着晴天上房揭除了破损的瓦片,换了新瓦。
再就是调制了石灰水刷墙,将家?里家?具都搬运出来,用刷子蘸着石灰水把四壁刷得雪白?透亮。
再就是家?里捡来的那些垃圾家?具,不顾宓凤娘的反对全部扔了,
屋内一空,再用细蜀黍毛扎成的扫把将地面细细打扫了一遍,再泼洒了一遍花露调和的水。
最后换上新买的桌椅。
整个家?里焕然?一新。
宓凤娘先还因为?扔掉了旧家?具生气,可等?进了门,看见?雪白?亮堂的墙后惊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再看桌椅,虽然?都是最便宜的木头做成,没有雕刻什么图案花样也没有上太多油漆,但看着式样大方简明,散发着淡淡的木头香气,也让人很舒服。
床铺更是换上了新买的围子榻,铺上了干净的被褥。芦花棉絮麻布被外面套着青花布被套,这是叶盏仿照前世被套请姐姐缝制的,为?的是方便换洗。
宓凤娘手在围裙上蹭蹭干净,这才敢伸出手去摸被褥,又厚实又暖和,可以想象晚上躺在上面肯定很舒服。
家?里的摆设用具也齐全了,上次去陶编修家?做寿宴时拿来的铺席盥洗用具也被叶盏拿了出来,整整齐齐摆在了家?里。
她还在窗前搭了个小木桌,上面铺一层粗麻布,放上了买来的香粉、澡豆、牙粉等?物,处处散发着植物清香。
房子还是原先那个房子,但家?里处处与原先不同。
宓凤娘像是在梦里,半天才冒出一句:“原先我们乡下的老宅就是这么干净。”她有很多年不曾见?过这么干净整洁的家?,自打女儿走失,两口子心力交瘁,越来越懒得打扫房间,也越来越喜欢收集垃圾废物。
叶盏搂住她肩头:“娘,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申请来的公租房离炭场巷不远,但毕竟不能时时守着,银哥儿担心一家?老小都是女娘,出现上次雨夜里坏人藏身的事,便打算给妹妹们抱一条小狗。
据说那小狗是从火场里抢救出来的,当时银哥儿去屋里救人时随手还抄起了一窝小狗,最小的小狗乖乖藏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那家?主?人便送给了银哥儿。
军巡铺专门在汴京城里灭火,街坊们感激银哥儿他们在火里出生入死?,便时常拿东西相赠,不以为?奇。
银哥儿起初怕咬到妹妹们便放在军巡铺寄养,只不过如今要条狗看门他也更放心,便打算叫妹妹们领回去养着。
姐三个听?说有小狗,都感觉很新鲜,便去军巡铺领小狗。
走到军巡铺门口,就看见?十几个大汉赤着上身在门口操练,露出身上的纹身,各个精强力壮、筋信骨强。
臂膀宽阔得能走马,窄腰捆着一条绣花腰带,有的身上还绣着狰狞图案的神?兽,看着龙马精神?虎虎生威。
看见?来了三个小娘子,便有顽皮吹了声口哨,大喊:“妹儿,瞧我跳水。”
说罢就从高处一头跳进了汴河里,激起浪花无数,存心卖弄技艺。
虽然?热烈但却不猥琐。
叶璃还小,自然?是不用避让,玉姐儿和叶盏两姐妹齐刷刷红了脸,虽然?用手遮脸,但该看的是一点都没漏看。
玉姐儿看得目不转睛,嘴上还说:“下回我去给二哥送饭。”
小狗被?留了?下来,全身雪白四只脚带黑,所以被?宓凤娘取名叫“黑靴”,金哥儿嫌这名字土,宓凤娘却振振有词:“毛靴是有钱人才穿得起的,这小狗命中?带靴,可?见命里带富贵。”
叶盏:……
幸好?没起名叫富贵来福。
黑靴还小,只到人脚面,有时候追蝴蝶还会把自?己带翻,费老大劲爬起来,呜呜咽咽不起身,要宓凤娘扶它起来。
宓凤娘便更加振振有词:“这是富家?少爷样,我们家?定会托它的福跟着兴旺发达的。”
“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让贼人闻风丧胆。”玉姐儿念叨了?一句,“还不如就放在军巡铺里跟着军汉们学点英雄好?汉气概。”
玉姐儿最近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遇上空闲日子就去给二哥送饭,风雨无阻。
金哥儿很是吃味:“都是做哥哥,怎得只给银哥儿送?再说,他?们军巡铺有现成饭食。”
“大锅饭哪里有盏儿亲手做的好?吃?”玉姐儿振振有词。
金哥儿岂是这么好?糊弄的?跟着去了?一次就发现了?不对,责骂银哥儿:“那么多汉子,怎么能让妹妹常露面?”
银哥儿是个?只知道?埋头比武的憨汉,妹妹送饭来他?只有高兴的样子,哪里会想到这么多?
又联系起最近兄弟们又是买花插耳边,又是做新衣裳,各个?孔雀开屏一样,他?原先还不懂,现在一联想吓了?一跳。
哥俩达成了?统一:“以后玉姐儿不许再去军巡铺。”
宓凤娘却乐见其成:“军巡铺里的汉子都是良家?子,随便哪个?都比我们家?家?境强。”
再说玉姐儿脾气暴躁的名声满坊里都知道?,没人敢娶,生怕娶回?个?夜叉儿子挨打。
要是她嫁个?军汉,宓凤娘也不用担心女儿家?暴夫郎了?,毕竟军汉力气在那里呢,就是挨几下子也皮实。
至于军汉家?暴女儿……笑话,那两个?铁塔似的哥哥难道?是摆设?再不济还有叶璃会画符诅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