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鞋擦拭干净,下了月台,听到两位夫人在闲叙。
“连理模块”这四个字让边烬放缓脚步。
“真的?王五娘昏迷了一整年了,当真醒了?”
“是啊,幸好是在昏迷前开通了连理模块,她娘子一直托管她的身体,每天都进入梦境试着唤醒她。医师都说不太可能醒过来,没想到啊真是奇迹!”
“大喜事!走走走,买点贺礼去看看王五娘。”
“哎……”
“怎么还叹上气了?”
“这世道,也不知道醒来了是福是祸。”
一句话把两人都说沉默了。
边烬拢起狐裘,往兰台去。
冬日缓缓将尽,寒潮一点点消弭。
年久失修的道路缝隙里开出了一朵黄色的小野花。
这朵倔强、普通又美丽的生命正在怒放,无人欣赏。
直到边烬走到它面前。
边烬蹲下,戴着手套的双手搭在膝头,专注地看这朵重瓣小花在寒风中经历生命中最壮盛的时节。
她没有触碰它,只是用眼睛欣赏。
碳基生命如此脆弱易折,用自己的逻辑描绘着总有差池,却独特的轮廓。
路上行人匆匆而过,唯有她为新鲜的生命驻留。
这朵小花,从盛放到枯萎,可能只入了这一人之眼。
但并不耽误它从容走完属于自己的周期。
世人不愿生于乱世,而小花不会思考就不会害怕,更不会苦恼,任何时候都凭着本能活下去。
在人类眼中,无智慧的生命是场空虚的坚持,无意义的悲剧。
但活下去是生命的本能。
生命的本能从不在乎人类的目光。
今日兰台冷清的场面和边烬所料一致。
除了再次“凑巧”轮到值班的孟初之外,只有一二低阶属员维持着兰台最基本的运作。兰台大夫程辙本人自是不见踪影。
能休假的全部休假了,保命要紧。
别说兰台,恐怕整个内廷这段时日都会处于半瘫痪的状态。
两名兰台令史团在角落,看上去也没有工作的兴致,愁眉不展地议论黑魔方。
孟初在勤快地擦拭大门和案几,没想到边烬会来,立即凑上来问她东市发生的事情。
孟初已经从万维网上瞧见东市那恐怖的稚童换头视频了,熬通宵蹲守内廷的消息。
结果一夜过去,内廷完全没人出来给个说法,现在万维网上猜什么都有。
如果边烬能给她一个痛快,真是黑魔方袭京,她现在立即就收拾行李回老家避难。
“视频里拍到我了?”
边烬想知道孟初怎么发现她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