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津北推开客卧的房门时,挺意外看见周许已经坐在餐桌边吃东西了。
早起对周许过于困难,以往他磨磨蹭蹭大半小时才是常态。
孙晓月搭早班机,又要出差,她提着行李箱经过餐厅时还摸了周许的脸,替他理了校服后方折进去的衣领边。
周许随着孙晓月的动作转头,手里拿着张面包片,说:“干妈要早点回来。”
转过头他就看见了陈津北,但陈津北没看他。
玄关靠近餐厅,陈津北替孙晓月扶了行李箱,等她在门口换鞋。
陈津北早已比孙晓月高许多,身量舒展,肩宽腿长,他已然站在了男孩与男人的分界线上。
但孙晓月按照往日习惯,也抬手摸了把陈津北的后颈。
“照顾好弟弟。”孙晓月说,早起繁忙,她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是从两扇门里出来的。
这句话她说过太多次,从他们7、8岁到现在17、18岁,每次工作离家,她都会跟陈津北嘱咐这句话。
陈津北拉开了门,单手提着行李箱递给等在门外的司机,低嗯了一声。
门被合上,孙晓月走了,陈津北去洗了个手,坐到了餐桌周许的对面。
夏天天亮得早,此刻六点过半,晨光已经铺满了整间餐厅。
周许手里那张面包片吃了一半,在陈津北坐下的当刻,他叼着剩下的一半,拿起自己没喝完的盒装牛奶站了起来。
周许转身走了,他没跟陈津北说半句话,没跟陈津北有半个视线对接,提起沙发上自己的书包就开门走了。
门被阖上,室内彻底归于安静,餐桌边又只剩下了陈津北一个人。
他坐在原地,手肘轻抵桌面,但半晌没动。
室内天光大亮,陈津北黑睫轻压,脸上的表情笼在阴翳里。
无人可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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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许在上午最后一节课的课间接到了他爸打过来的电话。
那会他正趴在桌上发呆,同桌的陈浩源拿着游戏机藏在桌篓里打,他身边围了一群男生看,并不宽阔的座位边,人挤着人,总有人的胳膊手肘蹭到碰到周许。
周许始终挺安静,他沉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想着自己早上在陈津北面前的冷脸。
正值叛逆的年岁,周许不是个没气性的人。
他最不听陈津北话的时候,陈津北也没跟他分床睡过,昨晚陈津北真是伤到他了。
但或许是经年的惯性,周许不思考,也会本能觉得陈津北是对的。
早上出门他就有点后悔想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