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两名穿着黑衣的手下牵制住了楚轻舟,冷山的目光在楚轻舟身上停留了一瞬,浅棕色的瞳孔淡漠而疏离,既没有快意也没有憎恨,平静得过分,随即头也不回地朝通道尽头走去。
地下河的暗门应该就在那里。
其实区区两名手下根本不是楚轻舟的对手,在冷山的背影消失在通道转角时,楚轻舟便用枪托将两人击晕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临时改变决定,也许是冷山最后看向他的眼神太过冷漠,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仿佛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被忘怀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替冷山做决定,但他明知道对方不会做出和‘蚩’一样同流合污的事情,却还是要阻拦对方,他私心不愿让冷山介入污秽,却忘了那个人也有自己的夙愿要偿还。
楚轻舟在这一刻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在意冷山,即使仅是对方的一个眼神。
手机震动了两声,是小陈发来的消息。
‘队长,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楚轻舟伸手摸了一下潮湿的石壁,他从刚进入这片通道就察觉出不对,石壁两侧均有水珠渗透,还挂着蜘蛛网,但头顶的水泥却格外干净,就像被人为清理过一样。
他拨通了小陈的号码,道:“你降落之后用炸弹检测仪把工厂地表排查一边,不用来地下河了。”
“啊?”小陈一边熟练地操纵着‘天使’,一边道:“你不是说让我把冷山带走吗?你没找到他?”
……
楚轻舟:“找到了。”
“找到了那……”小陈的语调诙谐地转了个弯,拉长音哦了一声,说:“你心软放人走了?”
楚轻舟缄默了须臾,说:“我看得出来,他对这次行动很重视。”他声音很轻,仿佛也是在和自己对话。
“如果我还拦着,他只会和我鱼死网破。”
“我不想让他更讨厌我了。”
“反正我也不在山峰了,不需要听那些老头的命令,就算他真出了事,我也可以救走他。”
‘天使’遇强气流在空中剧烈颠簸了一下,小陈差点飞出座位,他惊呼一声,继而咂巴了一下嘴,诚恳地说:“队长,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够讨厌你了。”
“你闭嘴。”楚轻舟黑着脸。
小陈趁楚轻舟不在身边,打不着他,使劲戳对方脊梁骨:“哎呀呀,别人不知道,我可一清二楚哦,人家冷山自从在洛城古道救了你,就一路倒霉至今。”
“而且……卧槽!”听筒里传来巨大的风噪声,小陈低骂了一句,说:“这郊区的风就是大。”
楚轻舟哑口无言了两秒,道:“别凭了,确认一下天使的方位讯号有没有被屏蔽仪干扰。”
小陈瞥了一眼手边的电脑,数据安然跳动,没有异样。
“放心队长,没事,嘿嘿。”小陈笑了两声,继续开启了嘴碎模式:“队长,别转移话题呀,真不是我说,我虽然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有时候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如果真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总是打扰人家生活嘛。”
“你看,今天你来这一趟,说是为了拯救水生火热的人民百姓,但你明明查到了那75公斤的fentanyl已经被转移了,你还是宁可暴露位置也要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担心冷山的安危嘛。”
“山峰的人可都盯着你呢,你这么冒险,冷山又不知道,他说不定还以为你想杀他呢。”
楚轻舟没说话,他不喜欢冷山吗?可如果不喜欢,怎么会想见到那个人,又怎么会在意那个人的想法。
他敛去了情绪,道:“你守在工厂,在我们出来之前如果发现警方的人,及时通知我。”
小陈:“好,对了,冷山知道那东西已经被转移了吗?”
“目前看来他应该不知道。”
小陈:“那你不告诉他?”
“我说了他也不会信我,只会觉得我在拦他,不如让他亲眼看见。”
小陈叹了一口气,说:“楚队,你看你又说得这么好听,你自己不也想把那剩余的样品拿到手?”
楚轻舟兀自轻笑了一声,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腔调:“嗯,是啊,fentanyl样品的杀伤力也足以毁掉一个小镇的人了,当然不能流出去。”
小陈那头寂静无声了好几秒,只能听见天使螺旋桨震耳的轰鸣声,再开口时一反常态地正经:“楚队,你这个人呢,早就在战局里淬炼出铁石心肠了,你永远都能运筹帷幄地指挥我们,除去你刚来山峰的时候,因为心软吃了一次亏,后面就再也没犯过这个错误。”
“你对谁都是表面上无所谓,背地里狠得六亲不认,审讯起人来,也都是见血的手段。”
“你对兄弟们义气,但从不偏袒谁。”
“可我不一样,”小陈自嘲地笑了笑,说:“我知道冷山也不一样,从我第一次见到他起,我就知道他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我们都会因为对谁倾心,就无条件地站在对方身边。”
“不论是非对错。”
“楚队,可你没有错,像你这样的人才能救更多人。”
“但你不该再让冷山为你伤心了。”
◇3:15:07s
冰冷的水流涌进五脏六腑,窒息感汹涌而来席卷全身,血管彷佛要爆裂开来般疼痛。
冷山在打开暗门后,果然发现这几十丈深的地面下连通着地下河,但河水却异常清澈,像是有人定时来清理过。
他拿着仪器伸进水下,警报灯便亮了起来。
东西竟真的藏在这片地下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