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来了就过正常人的日子不好吗?”泡面头沙哑的声音略显悲伤,他试探性地抬手握住棒球帽的肩膀,见对方没躲闪,便继续道:“那种日子你还没过够吗,整天提心吊胆的怕被发现,我知道我是个坏蛋,我没资格也没有立场来劝你,可是,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就有责任提醒你远离那些腌臜事,你知道吗?”
棒球帽的目光微微有些闪烁,但也只是短短的两秒,而后他清亮的嗓音响起:“我知道,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过去的那些死灰也在缓缓复燃,北美和墨西哥,你知道那里代表着什么,这些人又卷土重来了,他们不会放过我,我有责任不让……不让无辜的人受连累。”
“无辜的人?”泡面头的声音因高喊而尾音有些劈,他偏头缓了口气,复又望向棒球帽:“你是指那个警察吗?你的心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不光是为了他!”棒球帽的声音压过泡面头的,他似乎是气息不稳,整个身子晃了晃,被眼明手快的泡面头扶住,棒球帽一把推开泡面头的手:“这个世界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追求和信仰,要不是我当年的一时疏忽,现在也就不会引来这么多的麻烦。”
“行了,你尽快查,做好你该做的事。”说完棒球帽摔门而出。
蒋冰的供词
逼仄肮脏的小巷鬼影也不见一个,叶子ktv闭门不营业,平时这里偶尔会见到一两个醉鬼在此缠绵,此刻却十分冷清。这里原昕前几天已经来过了,痕检也在这里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连电线杆下的蜘蛛都审问了两回,却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住在一旁的居民早已习惯这里的三教九流,即使当晚有什么人出现在附近,也都见怪不怪。
原昕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一边顺着狭小的通道往前走:“师兄,杀手的身份确定了吗?”
电话那头的师兄是原昕警校的学长,杀手的命案归档在和平区分局,里面传来一串脚步声,看样子对方是想远离人群,十几秒后,师兄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可是违反纪律的啊,你问这个干嘛?”
原昕道:“我知道,这件事只限于我们两个知道,我绝不声张,求您了。”
那头长叹一口气,似乎拿原昕没有办法:“杀手是个北美的雇佣兵,长期受雇于犯罪集团,在半个月前偷渡到我国。”
原昕脚步一顿,似乎非常意外:“北美的雇佣兵?”x?
“没错,怎么了?”
“那查出来背后雇佣他的人是谁了吗?”原昕追问。
“还没有,我们目前连他的藏身地都没有找到。”
原昕若有所思地把手机揣回兜里,顺着这条小巷往前走,天色渐渐暗下来,街道上的路灯渐次亮起,他从远处收回视线,这时兜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韩栋打来的。
“喂,你说。”
“原副,我们刚刚找到了李进的一个同学,这厮是个放高利贷的,大概在两年前,李进曾给过他五十万让他帮着放贷想着多收点利息,民间这种事多了去了,但是,那小子只给了李进利息,本金至今没有归还,辗转了好多次,我们终于得知这笔钱的去向……”
原昕转身朝胡同口走去:“行了,我知道了,这就回市局。”
半小时后,原昕抱着双臂站在审讯室外,冷冷盯着单面玻璃后的那张脸——
一个身穿浅蓝衬衫的男人坐在审讯室内,他神情放松,对于冰冷森严的警察局一点也不戒备,双手自然地搭在桌面上,看上去就像一场平常的家访。
“姓名?”
“蒋冰。”
这赫然是育明中学的教导主任,蒋冰。
“年龄。”
“三十三。”
“哪里人?”
“凉山。”
“工作?”
“育明中学教导主任。”
审讯的警察详细地记录下来,又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这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蒋冰毫不慌张地回答道:“知道,你们怀疑李进的死跟我有关,但是他死亡的那段时间,我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什么叫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凌晨时分,谁又能给谁证明呢?
原昕抬手按下蓝牙耳机:“问他那笔钱干嘛用了?”
“两年前的五月五日晚,你向一名叫赵小浪的人借款五十万,用途是什么?”
审讯室里,蒋冰似乎有些意外,他抬眼望向对面的警察:“我是找借款公司借了五十万,那是因为我妈治病需要钱,这跟李进的死有什么关系?”
“撒谎!”原昕低喝一声。
孟媛不明就里,两只大眼睛充满疑惑的光辉,原昕对着耳机吩咐道:“给他播放赵小浪的证言。”
警察按下手边的录音笔,一段来自赵小浪的录音播放出来——
“那笔钱是李进的,我跟蒋冰要过好几次,他说他亲自跟李进说,叫我不用管了……”
警察啪地按下暂停键,问话直逼要害:“你怎么解释?”
“……”蒋冰轻轻地咽了下口水:“我不承认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审讯室外的原昕盯着蒋冰极其微妙的表情变化,随即皱起了眉头。
蒋冰为什么要在警方已经掌握的线索上撒谎?这实在没有必要。一个人如果没做亏心事,但仍然怕调查,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他背后还隐藏着比这件事还要严重的事实!
“没错,我的确没有还清李进的钱。”蒋冰将原本放在桌面的手缓缓搭在大腿上:“我妈治病的药物全靠进口,价格昂贵,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去借钱,后来我知道这笔钱竟然是李进的,我就亲自找他谈了,他也答应我暂且只还利息,但这与他的死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