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嘴上说的和亲眼看的是两回事。”
张知序挥手让宁肃带含笑下去更衣洗漱,自己也就着铜盆洗了洗手。
陈宝香在他身边转:“可是路途遥远,我怕你吃不消。”
“你都吃得消,我为什么吃不消。”他斜她一眼,“还是觉得我病弱,是吧?”
一听这话,陈宝香摇头如拨浪鼓,生怕再被举起来去院子里向各方展示。
“放心,我比你有分寸。”他洗干净自己的手,顺路将她的手也按进去擦了擦,“再说,我若是人证,那可比她有分量多了。”
陈宝香睫毛微动。
许是周遭只剩大仙一个人的缘故,她突然觉得有种忙碌一整日之后归家的疲惫和安心之感,任由他给自己洗完手,又窝去他旁边的位置上。
大仙还要看书,一边看一边与她说些书上的内容。
她听不懂,只抱着毯子盘坐着,没一会儿就眼皮打架,歪歪斜斜地朝旁边倒了过去。
张知序刚说到律法修改和量刑之度,肩膀上就是一沉。
他闭了嘴,没好气地看她一眼。
若是旁人,这算越矩,哪有直接往人家身上倒的。
——但这是陈宝香,他跟她澡都一起洗过。
挨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没有私情。
飞快地说服了自己,张二公子收回目光,承着肩上的重量继续翻页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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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林村离上京有八十里地,张知序一开始想的是乘车,算了一下时辰,又改为骑马。
九泉给他准备了一身深色织金的骑装,很是华贵好看,但张知序摆了摆手:“换一套简单些的,我是去巡视,不是去摆阔。”
“还是主人想得周到。”九泉连连称赞。
陈宝香在旁边看着,就见他换了一套红白相间的银边骑装、一双麂皮靴,两个奴仆给他膝间和手肘绑上硬牛皮,又将遮阳的斗笠给他系上。
——到底哪里简单了!
“大仙。”她忍不住提醒,“安县泥重灰深,路不好走。”
“我知道。”张知序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又利落,眼眸侧睨下来看她,有几分骄傲,“我也是出过城的。”
张家不养闲人,他七岁就开始帮着家里巡庄了,见过大片大片的土地,也见过破洞的瓦房。
才不是什么娇养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贵公子。
大仙没见过的世面
陈宝香沉默地看着他,觉得大仙有句话说得好啊——有些道理是说不清楚的,只有事情遇多了才会懂。
比如她身后这位贵公子。
他以为的难走是路面没有铺青石板,马蹄容易溅起黄沙泥土。
然而真到了地方他才发觉,安县岂止是没有青石板,简直是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