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陆离胸怀敞亮。“没有。”
陆啸道:“那你怎知我在打听什么。”
萧陆离眼睛一亮,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夜月色明朗还是贼心作祟。他道:“猜的。”
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陆啸的反应,怎知陆啸果然沉不住气,眉头略微一皱便已经杀意四起。萧陆离看在眼里,便及时补充道:“其实也不难猜,我想你在找的东西在灵隐山庄的人手中?”
陆啸沉着脸道:“不错。”
萧陆离一脸轻松道:“灵隐山庄用秘籍问青俭堂换人的消息早就在扬州附近一带传开了,此地距离扬州数百里,你没听说也正常。”
陆啸还没消化掉萧陆离这几句话里的分量,萧陆离又忙不迭故意刺激他一句:“灵隐山庄下山之后接连遇袭,外头都传是青俭堂派人下的手,你们陆堂主竟然没派你去收拾残局?”
陆啸听完果然沉下脸,冷笑一声道:“他有战鸠那条狗足矣,何时把我放在过眼里?”
萧陆离来了兴致,道:“为何?你们不是都姓陆?”
“姓陆?”陆啸嗤笑起来。“姓陆又如何?江湖中血脉相残的故事你听得还少"
“竟有此事?!”萧陆离故作惊讶,一拍大腿,好像感同身受一样。“不过萧某人当日见到陆兄便觉得不同凡响,以陆兄你的才干,自己另闯一片天下就是,没必要寄人篱下听他人指使。”
陆啸虽没有搭话,只是自顾自又干了一杯酒。可萧陆离知道,他是听得进自己这几句话的。
非但听得进,他还喜欢听。
陆啸三两句话,萧陆离已经猜出大概。
司宸下山这三次遇袭,陆啸都不在其中。萧陆离得到消息之后,本以为陆啸在这次行动外另有安排,所以千方百计找到他的行踪。如今看来并非如此,陆闻天压根没有把陆啸放在其间任何一环上。
陆啸此人自负狂妄,萧陆离早就知道。想来陆闻天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上毕竟不是傻子,不过正因为如此,萧陆离突然窃喜,陆啸目前的状态正好可以为他所用。
萧陆离起身时顺势灌了一口酒,借着朦胧的月色面色潮红,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他边朝屋里走边喃喃自语道:“其实你们要找的那秘籍本也没什么可稀罕的……”
他的声音很浑,几乎让人听不清到底讲了什么。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啸顿了一下,下一秒已经起身。
“留步。”
萧陆离颤颤巍巍回过身。“叫我?”
陆啸道:“你刚才说的那秘籍,叫什么名字?”
萧陆离好像眯着眼认真想了想才道:“《烈火寒冰录》。”
陆啸道:“你见过?”
萧陆离满不在乎。“非但见过,我还翻过。”
陆啸道:“何时,何处?”
萧陆离面色一转,微笑道:“你这是打算问我买消息?”
陆啸毕竟不知此人究竟什么套路,可煮熟的鸭子近在眼前,他也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而白白丢了线索。况且他想起刚才两人在酒壶上拼过力气,对方内力不在自己之下。强上绝对行不通,如此这般,他便只能耐着性子道:“若我要买,这条消息价值几何?”
萧陆离正了正身,好像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后才又道:“此地不是谈生意的地方,若少侠当真有意要买消息,不如跟我来酒桌一述。”
俩人重新回到厢房时,其中的那些个酒客早已烂醉。酒楼这些纸醉金迷的地方,一杯下肚便能互相称兄道弟,没人会在乎萧陆离带回了谁,又在外头说了些什么。
酒过三巡,萧陆离便胡编乱造了个故事,把自己和灵隐山庄如何熟悉,叶洵然怎么把秘籍交给灵隐山庄,自己又怎么偷看的经历编了个天花乱坠。
他的眼神早已醉了,可是他的脑袋还清楚。
陆啸看着还清醒,其实脑袋早已经糊涂了。
萧陆离用出了当年装假道士糊弄人的把戏,把陆啸坑得一怔一怔。
末了,萧陆离从怀中偷偷摸出一本封皮都快被揉烂的破册子递到陆啸面前道:“你瞧,这是我当时偷偷给抄下的。”
陆啸刚要伸手去拿,萧陆离一闪,让他扑了个空。
“不给……不给……这个不能给。”
萧陆离像护着个宝贝似的捧在怀里,他顺着门柱歪下去,最后歪在门槛上睡着了。
陆啸也睡着了,可是他没睡多久,便强忍着铺天盖地的晕眩起身把萧陆离怀中的册子偷走了。
他原本还想把萧陆离刚才坑他的一百两银子再摸回去,可惜翻了一遍都没找着他藏在了哪,只得放弃银子,抱着那抄录了一部分的秘籍跑了。
只不过陆啸万万没想到的是,萧陆离没醉,也没睡。
出了洛阳城一路向西,山林之中夹杂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古道。
自从在城外新修了官道之后,走这里的商队便越来越少了,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无人问津的杂草荒路。
月色姣好,夜风也算不上大,可风中夹杂着似有似无的笛声。如同鬼魅低语,山灵四动。
一个灵动的影子穿梭在林中随风而行,风动她止,风止她动。
她在树枝中寻找一种特质的风笛。这种风笛由一截短小的树枝掏空而制,做工粗糙,却能通过特殊的构造迎风而鸣。声音不响,却能被耳力极佳的人听到。
通常一些夜猎者会用这个办法给路做上记号,以免在夜色中迷失方向。可此时在寻找风笛的人并不在夜猎,而在找人。
有一个拄拐的老妇人跟在她的身后,虽不能如她一样灵敏地在树中穿梭,却能在大多数时候抢先一步判断出下一支风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