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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第1页）

可就算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却也还是没有人敢正面回应苏小沫，他们像是集体被夺走了声音一样，只是默默地站着。

大周朝一向是以读书为尊，即便是出身寒门也有仕途一路，但是走上仕途的人毕竟是少，所以那些一直靠不上科举的读书人，就渐渐变得越来越多。

可是考不上科举，并不代表这些人就不聪明，他们之中有些人的一支笔甚至能把人说得上吊自杀，若是外面的人都是读书人，那在这里的人确实是都不敢说什么了。

虽说千里当官只为财，但是没有道理把为了财就把自己命给丢了的道理。

林作祥本来还想着这件事随着顾候和顾平川两个人被关进天牢之后，和自己应该没有多大关系了，但是哪里知道凭空杀出一个苏小沫，直接让他原本的侥幸化为乌有，而现在在场的朝臣们几乎都不敢说话，甚至是站在一侧的宋文渊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他们的这个样子，林作祥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在要把顾候和顾平川两个人送进天牢里的时候，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在朝堂上咆哮着，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顾候和顾平川两个人送进天牢里面，当时也如现在一般平静，甚至是宋文渊也只是冷眼看着，并不多说什么。

那现在是又要他要出面，把这件事压下去吗？

可是之前顾候和顾平川两个人上朝来负荆请罪的时候，也是他一个人出面，用自己的诡辩之术将顾候和顾平川父子两个送进监狱的，可是他还没有安心几天，苏小沫居然就公然跪在宫门口准备告御状。

早上林作祥看到苏小沫的时候，是想出面去将苏小沫给赶走的，但是还不等他往苏小沫的身边走去，林作祥就看到了宋文渊走到了苏小沫的面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当时的林作祥以为宋文渊是想将苏小沫劝离的，但是没有想到苏小沫非但没有被劝离，反而还带着一群人都站在宫墙外，到现在都能听到外面有人在高声呐喊着。

可是现在该说什么呢？

如果真的不想让苏小沫来告御状，宋文渊是有一百种手段让苏小沫见不到皇帝，也不能弄出这么一出闹剧来。

但是宋文渊真的要放弃他吗？

就在林作祥的心里忐忑不安，对宋文渊的态度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小皇帝倒是先说话了。

“听你这么说，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小皇帝说，“说吧，定边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原本小皇帝以为今天早上的早朝可能与其他时候相差无二，都是无聊的早朝，但是凭空杀出一个苏小沫来，她不仅是自己带着顾候家三少夫人的名头来了，还带着宫门外那些读书人一起来了。

原本在这个朝堂上，他作为皇帝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但是今天因为这些人的出现，他却是底气十足。

苏小沫说道，“民女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民女却知道，定边城督饷若是只是扣押了粮草不让我夫君顾平川带走，那也罪不至死，因为我夫君确实是没有任何权利要求定边城督饷将粮草交于他，但这于理不合。”

“怎么说？”小皇帝并不懂打战的事情，从小教他的老师也从来不教导他这些，只教导他要为仁君，所以当苏小沫说这些于理不合的时候，他倒是觉得好奇，“这满朝文武从来没有人愿意与朕说这些，你倒是说了个新鲜的，快来说说看。抬起头来说！”

到现在为止，苏小沫都是低着头大声地说道，并没有机会抬起头来对着皇帝说什么，因为她记得，孙嬷嬷教导过苏小沫，她是一个平头百姓，就算是平时在顾侯府再怎么没有礼数都没有什么关系，毕竟顾家只会用家法罚她一顿，让苏小沫涨涨记性就是了，但是如果在皇上跟前还是那么没有礼数的话，那可不是罚一顿就了事的。

孙嬷嬷虽然看她总是不顺，但是对苏小沫还是挺好的，所以在这一点上，苏小沫并没有多做怀疑，从被领到金銮殿之后，虽然语气上咄咄逼人，但是依旧是将自己的头深深地低下来，做出一副虔诚恭谨的样子。

现在皇帝突然说让她抬起头来说，她倒有些惴惴不安了。

但是皇帝的话也不能不听，于是苏小沫缓缓地抬起头来，一下就看到了一张十分年轻的脸。

这张脸似乎比苏子诚还要年轻几分呢，不过也对，皇帝七年前继位的时候，只不过是八岁不到的年纪，如今七年过去了，他虽然也不过是十五岁，还是个在学堂里玩闹的年纪，结果却要在朝堂上与朝中这些老狐狸斗法，也是不容易了。

这些想法在苏小沫的心中一闪而过，然后马上就被熄灭了，然后便开始说起自己的推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的就是武将在外面，虽然也还是皇帝的臣子，但是却可以根据自己当时所处的环境，判断形势而不等待皇帝的召命有所行事。当时顾家正在死守宁都城，宁都城内也缺衣少粮的，所以顾平川就算是搬空了整个定边城的粮仓也说的过去；而定边城的督饷在没有明确的命令下，不给粮食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他还是我大周的官员。两个人本就是以自己的职责为先，这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误，可是偏偏在宁都城大捷的时候，定边城督饷却自杀了，这是什么道理？以自己职责为先，难道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死？除非在这件事之中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苏小沫的声音清脆，每一个字落在金銮殿上，似乎都能敲起一个沉睡的灵魂，等到苏小沫把所有的话谁都说完了之后，朝堂上朝臣们的表情各有不同，但几乎都往宋文渊那边看了一眼。

宋文渊自然也是感觉到了汇集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他似乎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顾三少夫人说得倒是有理有据，可是说话都要讲究证据的，不知道股三少夫人找到了什么证据，才在皇上面前说这些话的？”

说完这些，宋文渊似乎觉得不够，又补上了一句，“猜测再怎么像是真的，都只是猜测，顾三少夫人还是拿出证据来吧。”

苏小沫原本想的是，自己说出这些事情来了之后，宋文渊应当会有些不安，最少不可能像是这般云淡风轻，但是现在看宋文渊的样子，他似乎根本不惧怕苏小沫在这里说的话，甚至还觉得很有趣，想要逗一逗她的样子。

感受到宋文渊不屑的苏小沫心中愤愤不平，但是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能够说明什么，只能看着咬着牙，强迫自己深思。

她其实是没有证据的，来这里告御状也不过就是因为觉得心中不忿罢了。

现在被宋文渊这么疑问，陡然之间没有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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