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虽是受伤,但越战越猛,甚是兴奋,崔玄蝉却是高悬于空中,无数璀璨星砂环绕身侧,随他心意而舞。
星砂闪耀如辰光,崔玄蝉不紧不慢,任由星砂如雨,瞬息坠入人间,十余名魔人瞬间被星砂击穿,化为齑粉一捧,飘洒空中。
侥幸逃过一劫的魔人就地一滚,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啃食起身上的血肉来,崔玄蝉扬手一挥,护在任逸绝身前,肃然道:“任小友且退,诛魔仰赖于你,不可在此处耗费精神。”
其实魔人本就忌惮诛魔,特意避开任逸绝,不过任逸绝也不觉得自己能擅自卷入这场乱战,因此闻言从容退后。
打得兴起的百无禁跳出星砂范围,大喊道:“老爷子!你别是想趁机暗算我。”
崔玄蝉连瞪他的功夫都没有,星砂迅速飞舞环绕,将剩余魔人与花含烟赶入星砂圈之中。
往日花含烟见着这般阵仗,早该跪地求饶或直接倒戈了,今日她竟似浑然不惧,只是不断欢畅笑着,乐声越发刺耳,魔人们啖食自己身上的血肉不足,居然就此在四人面前开始互相啃食彼此。
四人瞧得悚然,却听花含烟又咯咯笑出声来,她软得好似没有骨头一般,在那巨大魔奴身上摇摆如一根杨柳,神色怨毒:“吃啊……吃啊……将天魔的肉都吃下肚去,吃呀……多吃一些……好孩子,为了活下去,咱们只能什么都吃啦。”
她将月琴高高举起,鲜血般的红唇当真流淌出血来,目光赤红。
“铮——”
那哀婉凄然的曲调此刻已爬满邪恶的怨憎之情,叫人听之毛骨悚然,花含烟幽幽道:“百无禁,百无禁,我们是这样久的老朋友,我真舍不得叫你受苦呀,不如你跟我走吧,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还有许多许多……吃也吃不完呢。”
她又再咯咯笑出声来,四肢僵硬得好似他人的躯体一般。
百无禁这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道:“你……花含烟,你也吃了天魔!”
“是他要杀我。”花含烟忽然癫狂起来,“是他要杀我!我要活下去!”
音律骤然激烈起来,无形的音波撞击在每一颗起伏的星砂之上,犹如另一重截然不同的演奏,令原本严密万分的星砂不断出现细密的缺口,许多魔人觑见缺口,便扑抓上去,将星砂撕扯开来。
星砂流散又再重聚,崔玄蝉神色却渐凝重起来。
血肉囚笼
星砂声势浩大,三人不敢贸然行动,百无禁见崔玄蝉神色有异,不由心中一紧。
“老爷子,你行不行?别人老心不老,不可能服输,那要吃大苦头的。”
他们各有风格,互相之间并不熟悉,擅自闯入战局只会平添麻烦,因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崔玄蝉闭目不言,星砂自周身翻飞旋转,只见半空之中光芒璀璨,尽是星辰光点闪耀,刺目至此,逼得百无禁不得不侧过身体,痛苦道:“说你两句倒是别不爱听啊,跟我们闹什么脾气。”
比起百无禁,千雪浪要严肃许多,他隐隐感觉到远处似乎有什么存在往这个方向而来。
刺目的星光之下,无数星砂分散开来,没入不断复生的魔奴躯体,自里向外猛然爆开,无数血肉宛如漫天花雨,于半空之中飘飘洒洒。
花含烟从那名巨大的魔奴身上一跃而起,旋身而来,身形却倏然凝滞片刻,面露疑惑地与千雪浪看向同一处。
琴声余韵未止,星光闪闪烁烁,血雨淅淅沥沥,在这奇诡的画面之中,黑裙的女子自暗处显现。
这时众人才明白过来崔玄蝉神色为何变化,百无禁脱口而出:“魔母!你怎么在这儿!”
崔玄蝉眉头紧皱:“魔母?你们不是说魔母如同凡人吗?”
接下去的话不必崔玄蝉细说,三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在魔宫之中出现的魔母的确衰弱如凡人,可她现在却强到可怕。
“他们没有撒谎。”谢焕微微一笑,“只不过,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魔主啊。”
众人一时间还未来得及明白其中深意,只见谢焕看向转身欲逃的花含烟,忽笑了起来:“其实我倒是很欣赏她,可惜魔主不喜欢,真叫人遗憾。”
谢焕扬起手来,黑雾之中倏然蔓延出无数鲜红色的藤条状血肉,将花含烟牢牢囚入困笼之中,血肉笼网越织越密,正在此时,百无禁忽猛然掷出长戟,一时间魔气溃散,长戟犹如白虹贯日,正中血肉囚笼未曾闭合的中心,穿透花含烟的胸膛。
强大的冲击力带着花含烟瞬间破笼而出,钉入地面,她魔化的面容上似错愕,似解脱,又似不甘心,最终挣扎片刻死去了。
百无禁从花含烟的尸体上取回自己的长戟,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虽然没搞懂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我很确定,我不喜欢你做的事。”
他目光一厉,猛然冲向谢焕,长戟力沉,如今没了魔宫的限制,挥舞起来更是惊人,他迅疾如风飘,力沉似岳倾,转眼已至谢焕面前。
“真温柔,给她这样一个解脱。”
谢焕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血肉囚笼瞬间化为围墙,绵软地挡住这惊天一击,强攻之下,只见烟尘飞荡,魔气崩散,魔母却是安然无恙。
她边打边退,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敌人?现世的半魔倒是多情。”
“她是,可不代表她就该变成你们的玩具。”百无禁脸上寒意更盛,他一跃而起,语声虽慢,攻击却急,瞬息间已与魔母往来数十个回合,“我自会杀她,不劳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