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她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于是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爱试探李胜的口风。
这次,是她灌醉了李胜,直接问他威胁黄志君的视频是什么,能不能给她看看。
李胜松口,说可以给她看,但必须要先上了她。
聂雨假装同意,让他带着那些视频来找酒店找她,因为李胜从不让她去他家。
谁知,李胜空手而来,出尔反尔,聂雨不干,但李胜铁了心要和她办事。
二人在酒店争吵起来,最终,李胜向她动了手,然后摔门离去。
聂雨竹篮打水一场空,李胜的那些视频,她一根毛都没看见,却平白无故挨了顿打。
聂雨诉完苦,又觉得委屈,重新呜咽起来。
我的内心除了叹气就是叹气。
她这么直截了当地问李胜要视频,李胜的心里会不会已经起疑?今天这局,是不是李胜早有打算了呢?
但这些揣测我都只能埋在心底,不好告诉聂雨,她是好心,只是太过自满导致功亏一篑,我没必要再给她雪上加霜,说到底,她遭这么些难,我负有很大的责任。
我掏出手机,划拉了一下屏幕,聂雨眼尖,一把按住我的手,“你要干嘛?”
我一脸惊讶,“我看下时间啊。”
聂雨歪了歪嘴,半信半疑地缓缓松开手。
我随即明白过来,“你是不是怕我联系肖芸?”
聂雨的眼圈又红了,“这事千万别告诉她,我怕她跟李胜起冲突。”
我叹口气,都这个时候了,聂雨还在担心肖芸。
“我也很久没跟肖芸联系了,听她说,你们一切都好,让我别管了。”我尚可知聂雨接近李胜,是为了伺机以待,但肖芸怎么就这么放心让他俩就这么处呢?
聂雨垂着头,没回我话,我凭直觉,认为她俩之间也出了点什么问题。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聂雨仰头喝了口水,湿润快速干燥的喉咙,嘴角牵动,又是疼得龇牙咧嘴。
“没什么事。就是肖芸最近跟我疏远了。”聂雨的情绪平复下来,从悲伤转眼过渡为愤懑,“我明明是为了她,到头来,她躲着我跟躲瘟疫似的。”
“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
“就咱们在咖啡馆见面那次。”
我想到那日肖芸的异常,继续追问:“那最近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聂雨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又落向别处,看上去有点心虚,“我后来,没太注意。”
自从李胜主动追求她,聂雨沉浸在自己的谋划中乐此不疲,眼里压根再看不见其他。
这种全身心的投入,究竟几分是为了她的正义,又藏了几分她的虚荣和被看见被追求的得意,谁也说不清。
“最近厂里还有什么情况吗?”我不相信事情会平白无故收尾,如果李胜停止骚扰肖芸为真,那只能说明他将目标对准了其她人。
“没有吧。”聂雨沉下心仔细想了想,“那个什么黄志君也不能光薅这一个厂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脚,再说,他没累的时候啊?”
“诶你说?咱能不能去李胜家把那些视频偷出来?”聂雨仍不死心。
“私闯民宅违法,而且你知道视频藏哪儿吗?”聂雨提出的建议实在太过幼稚,我的心里噎了一口气,不知对谁发。
聂雨不吭声,缩回脖子,看我的眼神怯怯的,似乎后知后觉到自己搞砸了一切。
李胜不是傻子,他心眼又多又坏,指不定现在已经咂摸出什么不对劲了。
我和聂雨沉默对坐了一会儿,聂雨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眼神有点惊诧,“是肖芸。”
我示意她正常接,聂雨接起电话,语气掩饰不住的激动,“肖芸?”
电话那边的声音模糊不清,我也没有想偷听人家谈话的意图,再加上聂雨偷瞧了我一眼,安静的空间让我如坐针毡,于是我借口去了厕所,顺便小解。
上完厕所,我洗手的时候,聂雨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我关掉水龙头,听她在外面跟我说:“咱别在这儿呆了,我饿了,咱们去吃宵夜吧,附近有家晚间营业的烧烤铺。”
我打开门,见聂雨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刚电话里说什么了?”
“没事。”聂雨转身回房间,拿起自己的包,扫视一圈,确认没落下东西后,打开房间门,“走吧。”
酒店走廊的声控灯亮起,灯光扑在聂雨青肿的淤青上,像烫了一层金边,冲撞的色彩在她脸上呈现一种诡异的状态。
我不忍看下去,和她一起坐电梯下楼,途中,我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3点,肖芸在这个时刻打来电话本就不正常,这掐的点还是在李胜离开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但再看聂雨,完全不提刚才肖芸那通电话的事。
我像一只被风浪推向未知领域的船,聂雨和肖芸本在船上,此刻却变成了推远我的风浪。
大厅前台,穿着西装制服的男领班百无聊赖地倚着桌子打瞌睡,这个点瞧见顾客动静,对他来说,稀松平常,他倦倦地抬了下眼,但目光在触及聂雨的脸时,还是不自觉惊诧到瞳孔放大。
聂雨顶着一脸伤,在白炽灯刺眼的照射下,佯装无意经过。
“小姐。”男领班突然喊住聂雨,聂雨脚步一顿,没回头,她不想用自己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去迎面冲击他人。
“你没事吧?”满脸的伤,一眼就能看出是被人痛殴过,“需要我帮你报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