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什么动静?”白术提着食盒,刚进院子,就看见院子里的女婢们捧着书简进进出出的。
“来得真好,搭个手,”珠云让白术继续将竹简摊开,直起腰,抽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热汗,继续道:“四娘子话了,趁着太阳热烈,将书房里的书卷都拿出来晾晒,防蛀虫。”
“太阳毒辣,你先去廊下歇着,余下的我帮你。”白术指了指食盒,说道:“刚从水井沁凉的绿豆汤,正好解解暑气。”
“要不说你贴心呢。”珠云一听,笑弯了眉眼,提着食盒走到廊下,边乘凉边吃。
白术手脚不慢,很快就将书简摊好。她瞟了眼吃的正欢的珠云,又借着以手扇风的动作,环顾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她随意捡起一卷竹简,若无其事地绕过规律摆放的长桌,径直进了三娘子的屋。
熟头熟路地进了内室,梳妆台上的一角,匣子里头放置的都是平日里三娘子时常用作打赏婢女的小配饰,小金豆,小银鱼一类的居多。
桌上还放着一个坠子,指甲盖大小,难得的是质地温润,且通身洁白无瑕疵。再不识货,也知道这坠子是个好东西,只是……她犹豫了一下,果断抓起,而后又伸手从匣子里,抓了几颗小金豆攥在手中,快转身离开。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到屋门口就与珠云碰个正着!
“原,原来你在这儿,叫我好找呢!”白术的笑容微微颤抖,甚至有些僵硬,试图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强烈不安。
“你为何会在姑娘屋里!”珠云绷着脸,一字一顿地道。
“我以为你在里头,所以……”白术看着她紧盯着自己,心慌的很,语气更不自然了。
“除了贴身婢女,没有主子的吩咐,不得进入主子的屋里。这些规矩你不懂?”珠云并不想听她狡辩,冷下脸道。
“我,我一时心急就……”白术还想狡辩,但珠云并不想听,直接冷哼一声。
“这些话,你只等我家姑娘回来与她说去。”珠云直接将她堵在屋内,不许她走出来。
“珠云阿姊,好阿姊,我就是一时忘了形,再也不敢了!你行行好,若女公子知道我坏了规矩,定是要将我赶出府去的!我求求你了,千万别说!”白术心头一跳,急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连连求饶道。
若是其他事,珠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段时日,姑娘院里头,隔三差五就丢东西。这可不是小事,而且,这事儿也由不得她做主!
“桂枝!香雪!过来!”珠云喊道。
“别!”白术吓得赶紧去捂她的嘴,一时情急忘了手中捏的帕子里裹着小金豆和玉坠子,这一松开,全撒了出来,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看清地上的金豆子时,珠云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走过来的桂枝和香雪也恰好看见这一幕,有些吃惊地看向被堵在屋里的白术。
“赶紧把她绑住!等姑娘回来落!”珠云一咬牙,怒喝道。
“珠云阿姊,饶了我这一回吧!”白术哪里还能站稳,扑通跪倒在地,哭丧着脸。
珠云没有理会,让桂枝和香雪将人捆了之后,亲自去四娘子书房请姑娘回来处理。
殊不知沈清韫早就在书房等着了,两天前沈清韫就故意放一些贵重的饰在梳妆台上,看她会不会上钩,果不其然,上了钩。
被抓了个现行的白术,抖若筛糠,看向珠云,眼神哀切。
珠云咬牙切齿地回瞪她一眼,恨不得咬死这个偷了姑娘饰的窃贼。
珠云虽贪嘴,但事关自家姑娘,那是不敢有一点含糊。
如今白术偷窃财物被她亲眼所见,心里又懊又晦。懊的是自己为何如此贪嘴,悔的是当初不听白翠的意见,对白术不设防。
求救无果后的白术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她缓缓地垂下了头。再抬起头,脸庞已被泪水淹没。
那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渍。
白术的神情更是让人揪心不已——那是一种近乎崩溃的表情,充满了恐惧、悔恨和无助。
她的嘴唇颤抖着,出一声声微弱而又凄惨的哀求:“女公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求求您……求求您大慈悲,饶过奴婢这一次吧……”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痛苦和懊悔,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看。
沈清韫垂眸,端起茶盏,拂了拂茶沫,轻声道:“带走吧,别脏了我的院子。”
沈清岚见阿姊垂着眼眸,怕她一时心软,特意强调道:“阿姊通透,她求饶不是悔过,而是因为命要没了。”
不过,这次倒是她多虑了。沈清韫虽护短,但这白术压根不是她院子里伺候的,算不得她的人。对于这种吃里扒外的,沈清韫可不会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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