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钦又冲孙原躬身行礼道:“孙大人,书阁刚来了一位名士,说是赵歧大师推荐来的,一定要见您一面。”
“名士?”
众人面面相觑,在场几人都可谓名士,但是能被赵歧看上的,恐怕是一个都没有。
孙原反问道:“请问是哪位名士?”
“颍川钟繇钟元常。”
“他?”
郭嘉颇感惊讶,笑道:“我当真是未曾料到他也会来。”
“想来是赵歧大师离开颍川前曾与钟先生见了一面。”袁涣道,“大师非比常人,他与钟先生之间必然洽谈甚欢。”
孙原摇摇头,赵歧临走前曾说过自己的目标,前行路难,他找钟繇必有深意,却未必会和钟繇说什么,当下又问许钦:“文休先生的‘月旦评’何时开始?”
“今日申时。”
“如此,我去寻元常先生,诸位申时再见。”
竹冷,松寒。
钟繇一身青袍,卓然立于山野,一派世外景象。
身后人影越枝簌簌,他虽不曾看见,却已听见。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悠然长吟,仿佛正是为来人所设的谜题。
身后那人紫衣飘然,闲庭信步,沿着一条松竹小径缓缓而来:
“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
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
两宫遥相望,双阙百馀尺。
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注1】”
钟繇倏然转身,眼神中尽是不信之色,道:“这首诗繇亦是无意中听来,想不到孙大人竟然能信口而吟,令人不得不服。”
孙原点点头,却不与他见礼,看着身前一片竹林松海,劲节刚毅,又长吟道:
“出东门,不顾归。
来入门,怅欲悲。
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
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
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哺糜。
上用仓浪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今非!
咄!行!吾去为迟!白发时下难久居。”
钟繇脸色渐变,望着这位少年太守,摇头轻叹道:“黎民陷于水火,豪门穷极奢华,大汉如逆水行舟,将及倾覆矣。”
“元常先生如此说话,不怕被旁人听了去?若是抓了见官,怕是不美。”
紫衣公子轻笑,“似元常先生这般人物,怕是判个不轻。”
“这颍川藏书阁除了孙太守再无二千石。”
钟繇捋髯而笑,“在这里,也无一个‘旁人’。”
孙原摇摇头看着他:“天下将乱,先生还有心思在此闲谈么?”
“乱之源在政之误。”钟繇道:“张角之心,有识者皆知,而无一人能挽狂澜。太守讽刺之语岂非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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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原并不理他,随口长吟: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