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云山脉。
此山乃是北地之门户,直插天穹的高峰阻隔了南上的温暖气流,过了此处便是覆盖着无尽冰雪的极寒冰原,只见这山磷石磐彻,巉岩崎岖,十分险峻,着实嵯峨。
夜色之下,更有怪雾弥漫,让人辨不清东西南北,天上黑漆漆不见星月,耳边不时传来山风呜咽之声,好似厉鬼索命,只觉此地不似人间。
若是寻常修士夜行飞渡,要找寻得正确方向那是千难万难,常年不散的山雾不知混杂了什么物事,哪怕是修士也大受影响,神念受到极大限制,只能凭借记忆中的大致方位判断目标,说不准还要兜兜转转,徒然浪费不少时间。
只是众人此行乃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碰到迷路的难题。
飞舟大殿之内,王云合目光投向右下方一名修士,微笑道:“秦师弟,把东西拿出来吧。”
一名高瘦修士走了出来,并来到殿前站定,他自袖中托出一卷图册,当着众人的面将其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副地图来。
王云合自袖中伸出手来指了指,道:“诸位师弟请看,这是山门赐下的荡云山地理图,虽不甚详尽,但却标记了一条极为安全的道路。从此地出,只需一个时辰便能飞渡过去。”
众人一看,果然地图上将一处处山峰溪涧标了出来,不但如此,在旁侧还有注解,一时间都是心下大定,有了这副图册在,他们便不至于到处乱撞,无的放矢了,毕竟眼前的荡云山脉着实险恶异常。
王云合见底下诸人俱是喜色流露,满意地点了点头,转问道:“秦师弟,各弟子可是准备妥当?”
秦师弟收起画卷,答道:“俱是准备妥当,只待师兄令谕下,立时便能启程。”
王云合抚掌一笑,正欲开口下令,却见钱姓修士眉头微锁,似有什么话要讲来,他心念一动,转而问道:“钱师弟,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钱姓修士想了一想,上前几步,拱手道:“王师兄,我观此山之山势,七盘九转,恶气淤积,乃天成之险地,若有人摆设个拘困围杀之阵,恐怕我等立时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王云合目光微闪,他是何等样人?立马便猜出了钱姓修士心中所想,道:“师弟是在忧虑那条蛇妖口中的金丹大妖,担心此獠设计埋伏?”
钱姓修士轻轻颔,道:“正是如此。“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众人,朗声道:
”实不相瞒,自剿了那头蛇妖,我便一直心忧其口中的金圣老祖暗地报复,只是一路行来数百里,丝毫不见有这番迹象,如今路遇险处,实在是不得不防。”
众人转念一想,顿觉此人言之有理,纷纷议论起来。
江玉成见此情形,却是站了出来,大笑出声,讽道:“诸位师兄勿要忧虑,钱师弟之言,实乃庸人自扰也。”
闻言,钱姓修士立马回头望去,见来人是江玉成,心间顿起了一股火气。
原来江玉城出自玉灵江家,族中虽无洞天真人,但其祖父却是一名实打实的元婴三重大修士,而他自家也有一番本事,灵真境中期修为让他在真传弟子之中也名列前茅。
不过此人却最是看不起各世家望族之中的异姓弟子,常与人言:其等不过是各世家之家奴罢了。
钱姓修士非是道朴宗七姓之一的李氏子弟,却拜在李清晴李真人门下,修为又不过是灵真境初期,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此刻乃是大殿之内,钱姓修士只得强自按捺心中怒气,冷哼道:“不知江道友有何高见?”
江玉成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目视王云合,道:“王师兄,若按钱师弟之意,那金丹老怪一日不来,我等便一日不过此山?须知时机可不等人,若误了山门之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江玉成突此言,实际上却是抱着极大的私心。原来他修炼的玄功乃是江家秘传,名曰《枯木生死诀》,此功进境极快,但若想要突破灵真境后期,则需采一木灵之物,借助其先天生气调和功法带来的死气,这木灵之物的品质高低,更是直接影响日后能否跻身金丹之境。
只是木灵之物何等难寻,各类灵草乃是炼丹选之物,年份稍长的灵药无一不是奇珍异宝,能在坊市之中卖出天价,金丹真人都争相求购,哪里轮得到他一灵真境弟子?
不过他却是福缘深厚,某次下山游历之时,因缘际会下在一处前人洞府之中现了一副经卷,里面记载着洞府主人曾在北地边缘现了一株号称‘万药之祖’的三秀玄灵芝的踪迹,只是当时他被仇敌追杀,只好匆忙记下大概位置,以待来日搜寻。
不过后来却生了变故,他被仇敌追赶上来,一番厮杀后虽逃得性命,却是道基崩毁,不多久便坐化了,坐化前他将这消息记载了下来,希望有缘人得此珍宝,为他报仇雪恨。
本来江玉成也不抱希望,毕竟这等上乘宝芝,早已化形开智,有手有足,除了不能修炼,其他都与活人无异,满山乱跑,更擅藏匿形迹,最是难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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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按洞府主人的经卷记载,这株三秀玄灵芝已是到了千年关卡,届时芝灵便须蜕去旧躯,再重塑新的躯壳,才能再活上一千年,如此周而复始。
江玉成想了一想,心思便热切起来,纵使得不到完整灵芝,寻到蜕去的躯壳也是一桩天大缘法,只是灵芝蜕去的旧躯因精华失了大半,会在之后的六个时辰内渐渐化成一滩烂泥,再无任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