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丈母娘的指令,四人带一狗同时移动起来。
沈暮云跟在他们后面,在沈凌山和梁和玉面前一字排开。沈凌山罕见地戴上了眼镜,推了推镜框,细细打量起她的作品,梁和玉则双手抱胸,眉间微皱,极为挑剔地扫视着他的弟婿们。
……虽然让沈暮云未婚先孕这件事很过分,但不得不说,这几个人长得倒是很有那么回事。
梁和玉和沈凌山眼中同时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而一旁的化妆师已经快被美色闪晕过去了,一边叨叨絮絮说着“太美了,这是我毕生最佳的作品……”,一边掏出手机,咔咔地拍照记录。
沈暮云莫名有些紧张,整了整衣角,担忧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会很奇怪吗妈妈?我好像没穿过白色的西装。”
沈凌山还没有回答,旁边四人和一狗先给出了答案。
“当然不!”“非常美。”“你现在英俊得可以让太阳失色,宝贝。”“毫无疑问,我已经要无法呼吸了。”“汪汪汪!汪!”
沈凌山严肃了一整个早晨,这时候终于流露出一点笑意。
在心中翻滚了好几天的不安情绪稍稍散去,她感慨般摸了摸沈暮云的头发,温声道:“不奇怪,很好看。走吧,我们去室外,宾客们快来了。”
沈暮云点点头,然后转身和自己的爱人对视,为难了两秒,最后只能伸出仅有的两只手,分给其中的两位爱人。
怪物们的神色温柔又痴迷,立刻紧紧扣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迈向婚礼现场。
婚礼(二)
天气果然极好。
气温很低,花园里的积雪未化,但阳光明媚无比,天空也一蓝如洗,把婚礼现场的鲜花映得娇艳如春。
婚礼不算大办。沈暮云的社交圈已经被怪物假扮了个彻底,基本没有朋友,而怪物们也如出一辙的苦衷众多,要么父母病重无法出席,要么父母在国外,要么孤儿,要么和家里已经断绝关系……总之,请不到一个能出席的朋友和家人。
于是,沈凌山只好邀请了家里比较亲近的几位亲戚,为了不让人数看起来太寒碜,又和梁和玉一起请了信得过的好友,满打满算加起来才二十人。
二十人正好坐满别墅后方的小花园。他们中绝大部分颇有社会地位,又在接到请帖时被沈凌山反复叮嘱,所以在看到沈家的漂亮独生子和四个男人带一条狗站在门口迎宾时,大都只是睁大眼睛好奇地多打量几眼,很默契地没有东问西问。
不多时,宾客们到齐,沈凌山紧张起来,搓了搓冰凉的手,看了一眼手表。
十点零三分。
距离婚礼开始的时间,还有七分钟。
她大声叫来化妆团队,指挥他们检查新郎们的服饰妆容,又喊来厨师再次确认正餐进度,再依次点检酒水、甜品、摄影、场控……然后掐着点儿准备指挥新郎们进场。结果一转头,便看到自家儿子正和其中一位抱在一起,婚礼还没开始已经亲得难舍难分,而神父正站在台上无奈地笑,宾客们则阵阵起哄。
沈凌山干了多年老总,控制欲极强,尤其是对重要的大型活动,必须每分每秒每个人都按自己的安排稳稳推进。
所以,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沈……沈……沈……”她气得一时分不清是谁,“……沈甲!”
抱着沈暮云的人飞快后退半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然后心虚地看向丈母娘,轻咳一声:“妈妈,我是沈丁。”
沈凌山咬着牙:“快!化妆师!!口红都亲出来了!!”
化妆师飞奔而出,还没碰到沈暮云的嘴角,一旁的沈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舔走了沈暮云嘴角边的口红。
沈凌山:“……”
化妆师:“……”
化妆小姑娘脸全红了,眼睛发直地看着他们两个。沈暮云笑着伸出手,很自然地把沈丁嘴边蹭出来的口红也抹掉。
十点零九。
沈凌山急得快要发狂了,顾不上骂人,连声喊着“快快快,到时间了!”,她的儿婿们还不慌不忙地挨个蹭了蹭爱人的脸,然后才抬脚走向红毯。
婚礼规模虽小,但布置得非常用心。红毯镶了银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洒满了碎钻;宾客们的桌椅是临时从某奢牌店里买回来的,设计感十足,桌角和椅背都刻了栩栩如生的玫瑰花;院子里的积雪特意没有清理,用洁白的雪花做衬托,专门来衬精心布置的满院的鲜花。神父的宣誓台边还堆起了两个小雪人,用红萝卜做鼻子,围着红色围巾,手上拎着花篮,充当花童。
沈甲、沈乙、沈丁、沈冰,带着一条威风凛凛大黑狗,一路走到宣誓台前,将小小的宣誓台完全占满,然后转过身来,灼热的目光穿过宾客群,定定落在不远处的沈暮云身上。
在人类宾客们眼里,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英俊五官,身高、气质也各不相同,看起来是完全独立的四个人。可当他们看向沈暮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几人脸上的神色与表情完全重迭,好像有看不见的人偶线同时拨动了他们的人皮——
花园里陷入了几秒奇异的寂静。
所有宾客的心脏都漏了半拍,手背上莫名其妙起了鸡皮疙瘩。其中不少人甚至打了个哆嗦,迅速移开视线,不敢再继续盯着台上的新郎们看。
优雅的音乐流淌而出,高价请来的钢琴师在二楼的空中花园里弹奏起婚礼进行曲。
沈暮云挽住了沈凌山的手,迈向红毯。
几十米之外,灰色西服的新郎们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兴奋笑容,大黑狗已经无法等待,仗着自己是狗,小碎步朝着自己的爱人奔跑而去,紧紧贴着沈暮云的小腿,护送他走向宣誓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