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母女被押送边关的这日,县城里格外热闹。
因为昨日就放出了消息,很多人特地起了大早,守在沿途的路段上瞧热闹。
那些不差钱的,更是定了沿途的雅间,准备更好地瞧热闹。
还有人准备了烂菜叶子和裹了粪的土球,准备砸犯人。
臭鸡蛋是没有的,这年头鸡蛋可是稀罕东西,没人舍得把它放臭了。
即便放的时间长了些,只要还能吃,就没人舍得扔。
倒是裹了粪的土球是好东西,粪裹在里头,外面是干净的土,拿在手里没那么埋汰。
可要是砸在人身上,土球就会散开,露出里头的污秽。
某家临街的茶馆二楼,谢修带着屠娇娇,还有岳父岳母跟四个孩子,正在雅间里等待。
今日许氏母女被押送边关,谢修特地定了雅间,准备看戏。
他要亲眼看到许氏那贱人满身狼狈的模样,才能觉得解恨。
这家茶馆是他特地挑选的,这里靠近城门口,许氏母女将会从这里出城。
所以站在这里,他能看见许氏最为狼狈的模样。
不过茶馆靠近城门口,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
他们在茶馆里等了许久,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终于看见押送许氏的囚车缓缓驶来。
队伍前面是一辆马车,赶车的是名黑麒卫,所以没人敢造次。
虽然马车垂下了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见里头的情况。
但百姓们早已经知道,这辆马车里是许氏的女儿,照顾孩子的奶娘和丫鬟,以及一名随行的儿科大夫。
没办法,这孩子太小,又是早产儿,身子骨太弱。
为了让她活着到达边关,黑麒卫也是想尽了法子。
只要这孩子活着到了边关,他们就算是交了差,至于孩子今后是死是活,都跟他们没关系。
等把人送到边关,他们会安排奶娘,丫鬟和大夫返回泌阳县。
因为这一路上的辛苦,等到三人回来后,都能得到一笔赏银。
可要是孩子在路上出了事,他们难免要被追责。
所以三人即便心里不情愿,也都尽职尽责,并不敢怠慢了安安。
安安被奶娘抱在怀里,一颗心却在怦怦乱跳,惶恐得很。
虽然没人敢朝这辆马车砸东西,可她还是听见了外头传来的声声咒骂和欢呼。
她知道,外头的人在咒骂许氏,并为许氏被砸中而欢呼。
他们狂热得可怕,就像是一群没开化的野兽。
安安听着那些声音,总是忍不住担心外头的那些人会朝她扑过来,将她生生撕碎。
她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许氏?
明明他们和许氏无冤无仇,许氏的调包也被谢修阻止,谢家和屠家并没有什么损失。
可是为什么?许氏居然因为调包的事,被判刺字流放,遇赦不赦!
安安只要想到这事,就气得浑身哆嗦。
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许氏脸上竟然被人刺上了“罪妇许氏”四个字!
如今还要戴着枷锁,关在囚车里,一路押送边关。
安安只觉得天都塌了!
许氏脸上有了那样的字,今后哪里还有见人?
她有这样的生母,别人又会怎样看她?
即便将来梅清川平反,她也永远洗刷不掉生母带给她的耻辱!
为什么会这样?
许氏不过只是个弱女子,他们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还要这样残忍地对待她?
明明,前世的许氏并未被流放,还嫁给一位军官做了续弦,一直被那人捧在手心里宠,过得十分不错。
这一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谢修吗?
难怪所有人都说他是无恶不作的大奸贼,他真的好狠!
安安回想起自己被人抱上马车前看到的那一幕,就觉得心如刀割。
她的亲娘戴着沉重的木枷,整个人都蜷缩在囚车里,披散着头,埋着头不肯将脸露出来。
因为木枷太重,许氏被压得直不起身子。直到听说她来了,许氏才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惨白瘦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