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澹的月光自稀疏的松叶间缝里洒了下来,摇曳的松影在他身上映起摇晃不定的斑驳痕影,严方自一个梦里醒了过来。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自松林后往外望去,只见那来自西北的神力行者斜斜持者赤铜棍,怒目注视着大漠神力蒯袍。
大漠神力蒯袍满脸虬髯一动,暴喝一声道:“臭和尚,再接我一招!”
他那微躬的身子倏地一长,有似一只大熊似的扑了过来。
一道昏黄的光晕在他身前漾起,他单手举起独脚铜人,对着神力行者当头便是一下。神力行者鲁直两道浓眉斜斜一轩,双足微蹲,手中赤铜棍一抖,迅捷无比的撩了上去。
“当!”的一声巨响,劲急的风,在两股力道的相触中旋了开去,直使得周围的草木都偃下地来。
头上一阵簌簌响声,松叶根根落了下来,掉了严方一身都是。
但是他动都不动一下,两眼依然凝注在那两条迎合一起的人影上,眨都没眨一下。
大漠神力蒯袍大喝一声道:“好!”
他那硕大的身躯一阵转动脚下横跨两步,独脚铜人一抡,陡然又是一下急砸而去。
神力行者鲁直闷声不吭棍尾一掉,上身微抖,整根赤同棍倏地一竖,自横里迎了过去。
“当!”震耳的巨响回荡在整个山谷里,狂枫急旋而起,松林飒飒而响,无数的松叶缤纷落下……
鲁直右足陡地一退,棍头一沉,棍尾斜撩而出,大喝道:“去你的!”
大漠神力蒯袍低喝一声,那庞大的身子滴滴溜地一转,独脚铜人平推而出,在须臾之间,已接住那迅捷如电,急撩而来的一棍。
“当!”的一响,两种兵器分了开来,人影一分,鲁直连退三步,方始立稳身子。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三个深有寸余的脚印,咧开大嘴狂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中原真还有能人!”
神力行者鲁直冷冷地望着蒯袍,沉声道:“呸,老子是西北的!”
他虽是看来占了便宜,但是两只脚有似木桩,被大漠神力那最后一铜人砸得深钉入地里三寸有余。
他缓缓的拔起脚来,赤铜棍一扬,高高举起头顶之上,喝道:“你可敢接洒家三棍?”
他人虽生得不高,可是却有一身神力,就像他不多说话一样,一说出话来,声音宏亮无比,恍如狮子大吼!
严方眼见这鲁直连接大漠神力三铜人,下下都是以“一力降十会”的硬碰硬,丝毫都没偷机。
他心中暗惊,忖道:“这人究竟是谁,竟会少林功夫,还使得如此纯熟。他人虽生得矮小,可是神力在身,硬是接下那来自大漠的蒯袍三铜人,尤其那最后一棍,在刚猛中还带有轻灵飘逸的风度,这不是有千斤神力,怎能施展得开?”
他思忖之际,已听到大漠神力蒯袍狂笑一声道:“哈哈,老子我十年以来都没碰到过对手,想不到今晚倒遇见了你!”他一举独脚铜人,又是一阵狂笑道:“哈哈哈,过瘾!过瘾!”
神力行者低喝一声,道:“洒家问你可再敢接下三棍?”
大漠神力蒯袍两眼一瞪道:“什么三棍?三十棍老子也接下了!”
神力行者鲁直大喝一声道:“好!”他一摆赤铜棍,身形移处,迎面便是一棍急砸而去。
大漠神力低吼一声,双膝一蹲,猿臂急挥,霍地便是一铜砸去。
“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里,神力行者身形微挫,脚跟后撤半步,赤铜棍一转,猛地疾行一步,又是一棍砸出。
兵器相交,双方身形一分,立即又是一合,在这一分一合之间,神力行者连砸五棍,大漠神力也连接五下。
“当!当!当!当!当!”一连五声巨响,直将整个山谷都震得几乎摇晃起来,回音不绝于耳,震得松枝上的叶子,根根落下……
严方直看得暗暗心惊,忖:“像这等硬砸硬打,就是一块万载寒岩也都会砸为粉碎,真不晓得他们又为什么这样拚命似的……”
他扫了扫头上的松叶,眼光顾处,已瞥见大漠神力和神力行者两人齐都重重喘着气,双方相距六尺之遥,互相对望着。
大漠神力满头汗水,双手托着独脚铜人,微弯着背,喘着气道:“好和尚,你这几下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