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倾尚未回答,却听到马蹄声响。此时空内本来马匹便是稀罕之物,如今居然在这小镇之上有马蹄之声,几人不由都抬头看去。
只见两辆马车在镇中唯一宽阔的大路来驰来,前面那辆车上的车夫三十来岁,面黑微须。玉倾一怔之下,认得正是靖平王府当初送自己一行人来医仙谷的那个车夫。
那车夫见到玉倾,立刻停下马来,自己跳下车候在一边,神态很是恭敬。后面的车夫见此情况也跟着停了下来,同样候在路边。
玉倾心下直觉这是冲自己而来,便走上前去。
两车夫走到玉倾面前,躬身行礼,前面的车夫便道:“巫女大人,奉靖平王爷之命,在此迎候巫女大人已逾十日,所幸今日碰到巫女大人,还请巫女大人屈尊登车。”
玉倾微微一怔,她当初因为急于替越倾国解毒,虽然知道以自己身份之尊不论对哪一个皇室之人开口,对方都势必不能推拖必会准备车驾给自己。但相比之下只有靖平王爷与她相识算是久些,纵然彼此印象不佳,但那时自己心急之下,径直遣了百合前去借车。
靖平王爷倒也痛快,直接将车驾借了给自己。
这样说来其实自己已算是欠了靖平王爷一个人情,原本便是打算此事一结束便亲去靖平王府道谢,哪想到靖平王爷看似那般冷情绝性的一个人,此番竟特意安排了人在这里候着自己回京?
玉倾转首看看自己这边的人,越倾国之前与宁可相斗之时,所施之毒甚为霸道,虽然随后便服了解药,但毒性虽去,损伤在所难免,自然要慢慢调理为佳;乔容仍在昏迷之中,秋百合半边手臂还是无法动弹,换了只手抱着“绿意”;夜舞虽然外表看起来伤势不重,但他之前为自己解围时,也受过对方重击,怕是多少会有些内伤,何况他现在还支持着另一个人的重量。至于她自己,灵力冲击之后,她的身上都有一种焦糊味道,到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却仍旧感觉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只想能好好休息一下。此时看到靖平王爷派人前来相迎,不论他用意为何,但总算是一番好心,心里也不由大喜,但口中仍道:“靖平王爷如此盛情,如何敢当?”
那车夫道:“巫女大人不必过谦,前面一段路后便有我家王爷的别庄,这段时间王爷都亲在庄中相候,适才我们见到巫女大人大驾,已提前有人飞奔回庄向王爷报备,想来此时王爷正在备酒水以为诸位压惊。还望巫女大人能垂尊相顾。”
车夫这番话说得诚恳之极,玉倾纵然心里曾对靖平王爷有千般看法,在听到靖平王爷这段时间都在别庄中候着自己时,心下也不由微动。再加上大战之后,人的感情或许都有些脆弱,此时再在车夫口中听到靖平王爷的举动,之前对他的恶感亦消了不少,便笑道:“既如此说,只怕是却之不恭了。”
夜舞半搀半托着昏迷中的乔容先上了车,之后越倾国也上去了,车夫刚要引领玉倾和秋百合上另一辆马车,玉倾却停了脚,道:“我便和他们坐一辆车罢。”说着也不待车夫反对,直接带秋百合上了前面的马车。只是这马车空间有限,再加上昏迷的乔容横卧其中,因此玉倾与秋百合再上此车,便显得车厢内相当拥挤了。
那两名车夫每天候在这里,因得了靖平王爷严令定要迎到巫女尊驾,数日来心里只是惴惴生怕玉倾拒绝,如今见到几人都上了车,心中已是大喜,哪还顾得上这几人到底上了哪辆马车,立刻坐到车上,先后赶了马车回头而去。所幸此时虽然天气微明,街上却不见有太多人,因此并没有什么人见到这一情景。
越倾国见玉倾坐在自己身边,修长的手便伸过来握了她一只手。玉倾对越倾国微微一笑,越倾国道:“靖平王爷对你倒是不错。”
玉倾道:“以前虽有来往,但大概彼此都对对方无甚太好印象,所以今天这一宗事,也很出我的意料之外。”
越倾国看似无意地道:“今时不同往日么。”
玉倾微微一怔,便即明白越倾国话里的含意。当初靖平王爷不知道她的巫女身份,自然不必刻意讨好,甚至在很多时候还有利用她设计她的念头。如今她身份尊贵,权势也称得上滔天,自然别人讨好还来不及,就算亦是出于利用等等的目的,但必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表现得肆无忌惮了。
说到底,还是权势的好处么?
玉倾有些苦笑了。
但随即又有些诧异。她尚还记得当初她向越倾国询问过自己对于林天夏观感的事情,当时越倾国的表现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但却并没有告诉她。现在居然主动提醒她关于靖平王爷的事,这是不是说明他也是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了?
这样一想,玉倾心下微有些泛甜的感觉,不禁抬头又对越倾国一笑。越倾国抬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小笨蛋。”
那边夜舞见两人低声说话,态度亲昵,便在一边重重咳了一声。玉倾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含笑道:“夜公子嗓子可是有不舒服之处?”她先前对这车里除了越倾国之外的几名男子都曾有过不好的印象,但经过昨晚一战,恶感都消了不少,连带着对夜舞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不少,亦不再像从前那般夹枪带棒。
夜舞一脸苦笑,道:“小倾儿,你纵然和他亲亲热热,也顾及一下我这个失意人的心情好吧?可知道我在这里越看你们越伤情么?”
玉倾笑道:“夜大公子说这话,我可是一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