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巾男子低笑道:“放开她,谁来代替她?你么?”声音带着一股蛊惑意味。
玉倾心下顿了顿,没接话。
青巾男子的眼中滑过一抹讽刺,飞快地。
玉倾却仍是敏锐抹捉到了他的嘲讽之意,突然心下泛起几分怒气,回答道:“好。”
青巾男子又是挑挑眉。
玉倾淡淡道:“她情况不妙,你难道想惹祸上身?”
百花待侍是个敏感的身份,日后若真能成为巫之侍女,虽说名字是侍女却万众瞩目,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一个日后有可能成为巫侍的女子死在自己手上,青巾男子接下来的麻烦会很大很大,大到有可能要用一生来承受。
这一点,想来青巾男子也知道。
而自己,虽然也同样是百花待侍的身份,但一来身上无伤,二来既然这男子给自己服了毒,对自己肯定会有所要求,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成为他的人质,短时间内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处处顺着他不激怒他也就是了。
青巾男子盯了玉倾一会儿,出手将她揽了过来,手放在她的死穴之上,顺手把秋百合推了出去。
秋百合一个踉跄,伏在地上,转头仰视着玉倾,如羔羊仰望自己的母亲——那表情让玉倾皱了下眉头,但还来不及剖析原因,青衣男子已经一个转身,带着玉倾面向外而立。
玉倾微皱眉,低声道:“你负伤了?”第一次与男子相见时,玉倾就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适才那个转身,动作不大,可男子竟把大半力量都卸在她的身上,隐有被她支撑着的意思。
青巾男子手上一紧,没说话。
玉倾眯了眯眼睛。看这男人的架势,倒似把自己当作了甩开什么麻烦的挡箭牌?
正想着,忽然苑墙之上齐齐出现了一排整齐的铁甲军队,手中均持着黑铁精弓,寒光闪闪的箭头直对着场内——更确切说,是对着男子。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肃杀冷峻,突然而现竟然没有一丝响动被场中任何一个人觉察。
或许,不能说是任何一个人罢?
铁甲军队的出现,和青巾男子显然有密切的关系。
苑内众人一片哗然。场中百姓都是过惯安稳日子的,哪见过这种阵势?当即便乱了阵脚,哭爹喊妈的到处乱窜,想找个安全的角落让自己藏身。
一铁甲军喝道:“奉靖平王爷令,今日缉捕扰乱百花会的疑犯。众百姓立于原地不要乱动,违者杀无赦!”声音清越有力,生生将场中混乱嘈杂的声音盖了下去。
紧接着,秋风苑苑门处也涌进来一批长箭压弦的精锐士兵,生生将苑门处站立着的百姓全都逼进了场中。一个紫身玉带的身影施施然跟着走进,原本冷锐的气氛,他的脸上却是一派平静,只是那派贵气却是无论如何掩盖不住,玉倾眼神与他偶一相交,竟觉得他眼神中隐有针刺般让自己遍体生疼——正是数日前在营帐外远远望过一眼的马上紫衣人。
说什么缉捕扰乱百花会的疑犯什么的,只怕都是假的,玉倾心下一想便即明白,定是这青巾男子犯了什么事,被靖平王爷追杀,之后跑到了百花会来,顺便劫个待侍当人质。毕竟待侍是个敏感身份,一般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因此把百花待侍当免死牌这招不可谓不高明,只在现下僵持阶段,不知道那王爷会采取什么措施?而自己,竟然不明不白中便成了这场中的池鱼。
只是那又如何?这池鱼就算不是她来当,也要秋百合来当吧?玉倾眼角都不动一下,心中却浮现起那个紫衣身影守护自己的情景——那姿势,是守护。而秋百合,是用了她的性命来守护着冷漠走过她身边的自己。
玉倾似乎浑然未觉自己便是那个被挟持的人质,低声问道:“你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啊?我这百花待侍的身份兜不兜得住啊?”
青巾男子听了玉倾的问话,竟然噗地一声轻笑了出来:“兜不住的话,一起做对同命鸳鸯不是也很好?”听他话里的轻松之意,显然笃定了那王爷会受制于他。
当然要受制于他。现在百花待侍在他手中,场中又有这么多的百姓,就算靖平王爷不打算顾及玉倾的命,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他多少也要考虑一二的,不然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后果可想而知会演变成什么样。若是闹到皇室与护国巫女一脉分裂的程度,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玉倾道:“你喂我毒药就为了挟持方便?”
青巾男子回道:“这个嘛……。”尚未来得及回答,忽然眼中精光迸射。
不只是他,连玉倾也微眯起了眼睛。
那个王爷,冷冰冰看着挟持着玉倾的青巾男子,然后,右手抬起,猛然落了下去!
那个手势的含意,只有一个!
杀!杀!!杀!!!
青巾男子骇然,玉倾冷然。
谁也没料到,这个长身玉立气势十足的靖平王爷,竟然会无视场中百姓与百花待侍的命,直接下了杀伐令!!!
作者有话要说:
☆、屠城
靖平王爷的手一落下,场中百姓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男子却立即反应了过来。
围得严严实实的铁甲军松开了手中的弓弦,第一轮箭雨飞过。第一排铁甲军弓弦一空,立刻便伏身下去,另一排铁甲军又冷凛地立于墙上,第二排箭雨紧咬着第一轮的尾巴飞过去,端的是不留一点空隙。随后第二排伏身,第一排在这间隙间已上好了箭,第三轮箭雨又一次倾泄而下。
青巾男子早在第一轮箭雨过来时,便突地在玉倾身后一缩,同时脚在地上一勾,居然把重伤于地的秋百合踢了起来,挡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