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要吃那个。”玉倾指着一种看起来白白糯软的糕饼道。
越倾国付了钱,玉倾接过包着糕饼的纸包,小心拈起一块放进嘴里。
“到了冬天,就会有冰糖葫芦卖了。”越倾国忽然道。
对于自己的家以及自己的父母,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已经渐渐忘记很多,就连父母的样子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只是他总记得,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家里没有存粮,开不了锅,有一个靠卖冰糖葫芦为生的好心邻居,递给他一串冰糖葫芦。
玉倾却道:“哥,我和你说,其实冰糖葫芦并不怎么好吃。”玉倾在现代便不喜欢吃那个,一是味道不好,二则是据说那些做冰糖葫芦的小贩,做法相当不卫生。
越倾国没有回答。
“哥,你说那些女子如果真的被选中巫侍,她们愿意么?”
越倾国微微一怔。
巫之侍女,终生侍奉神之巫女,地位高贵,世人瞩目。一旦成为巫侍之后,便与凡俗断了联系。可是饶是如此,那些出了巫侍的家,仍旧是觉得与有荣焉,别人也会对这些人家刮目相看。
但,似乎从没有人想到去问一问,那些女孩子,可否愿意成为巫侍?
“大概,应该是愿意的吧。”越倾国道。毕竟,只要成为巫侍,便可一跃而成为人上人,再不必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不用受被人打压之气,如何还会不愿意?
玉倾却轻轻道:“再高贵,不过是个侍候人的。真的会有人愿意么?”
越倾国不知道玉倾在想什么,也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在越倾国看来,这个社会也莫过于如此,要么努力爬到上面,要么就一直被人打压欺负。不是压制别人,便是被别人压制。
一向不都是如此的么?
“你觉得她们会不愿意?”越倾国难得追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玉倾实话实说。若是换做她自己,她一定不愿意。并不是说什么从小受现代教育人人平等的熏陶一类的空话,而是她并不认为会有人真的肯把别人放在主子的位子上,把自己放在奴才的位置上还一直心甘情愿。
一边说着,一边把糕点往嘴里送,突然想起了什么,玉倾抬头看向越倾国:“哥,你吃不?”白玉般的纤纤素手托着打开的纸包递到越倾国面前,纸包里还剩有两三块糕饼的样子。
越倾国摇摇头:“不了。”
玉倾笑道:“看,有人为了拼命维持表面风度,只好放弃口腹之欲了。”
越倾国又温和一笑。
玉倾走过小吃街,手里又多了两包果子。前面,就是越倾国常去的那家药店了。
玉倾不想进去,只站在店门外边东张西望边等着越倾国出来。
一个十几岁的乞儿突然冲过来撞向玉倾,玉倾微扭身子躲了过去,那乞儿反应却极快,没撞到玉倾便伸手用力一扯,将玉倾扇子上的玉坠扯了下来,然后直接奔进了不远处的一条窄巷子里。
玉倾大出意外,抬腿向巷子里冲去。
巷子很窄,不过很长,玉倾一直冲到另一边也没发现那个乞儿。他没可能跑得比玉倾还快,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那乞儿对这片地形很熟,不知道躲到哪里了。
玉倾慢慢往回走。
玉坠的来源她早忘了,大概是哪个官员送贺礼送的或者是以前府里留下的吧,虽然很值钱,不过没什么特殊意义,所以丢了也就丢了。她只是觉得自己站在店外都能被一个乞儿得手,虽说是出其不意,说出来还是挺没面子的。
她边想边走过一扇朱漆的大门,此时心不再在那乞儿身上,她才发现这里有点奇怪,虽然巷子很窄,但巷子两边居然多是朱漆或者黑漆的大门,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而且门上都挂着富气堂皇的牌匾,什么“秋月阁”“飘香楼”一类的。看名字像书阁酒楼,但看门面又不像,哪个酒楼都不会建在这么窄的巷子里,而且居然用院子围起来。
正想着,忽然那朱漆大门响了一声,门开了条缝,里面走出一个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的男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那笑让玉倾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男人走过玉倾身边,突然邪笑着伸手朝玉倾的脸上摸去:“小倌儿长得真的不错,是哪一家的?新来的?爷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玉倾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身子微动闪开了泛着油光的猪蹄。
小倌?
那男的见玉倾闪开,只以为她是在欲拒还迎,索性张开手臂抱过去,道:“倌儿别害羞嘛。乖乖告诉爷你是哪家的,爷下次准保先过去疼你。”同时一股夹着酒气的臭味飘了过来。
玉倾心下怒意顿起,手中扇子猛地扇在那男人的肥脸上,啪地一声那脸上便肿起老高,男人只被玉倾这一下抽得眼前直冒金星。
这时那门里又走出几个同样猥琐的男人来,显然都认得这最先出来的肥猪。有个男人便不怀好意思地笑道:“怎么了郑三儿?在里面没泄够火,出来让小倌儿打你泄火?”
又有一人道:“这谁家的孩子啊?下手倒挺重的。”
先前一人便道:“不重不爽嘛。”
说着几个人全都j□j起来。
玉倾虽然没见识过古代的青楼倌院,但听这些男人你一句我一嘴的说将下来,也早明白了他们都是什么意思。见他们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倌院里的少年,不由心下怒极。
此时,巷子端口突然有人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但明显是要刻意引人注意。
几个人都抬眼望去。
巷子另一端,缓缓走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黑发如瀑,雪衣倾城,此时阳光正照在他的身上,让他全身都闪着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