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呼吸,杨坚、李穆等人旁若无人,低着头一动不动。
乐运任凭侍卫把自己拖了出去。
“哼,怎么了,你们这些柱国将军、仪同三司位高权重,这会儿怎么都沉默了?”
内史中大夫元岩走出了人群,一边走一边叹道,“汉献帝时的陈容愿意和臧洪一起死,使人仰慕,何况比干!
如果乐运不免一死,我将和他一起去死。”
元岩叩头道:“陛下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乐运说的那么严重,乐运不顾死活,是为了求名罢了。
陛下如果因愤怒而杀了他,不过正好成就了他的心愿,不如安慰乐运,显出陛下度量宏大。”
元岩的话,很对宇文赟的胃口,他一边听一边点头:“你的话,朕会考虑的,今天先到这里吧。”
次日早上,宇文赟特地把乐运召来,对他说:“朕昨天晚上考虑你所奏的话,实在是个忠臣。”
随后,宇文赟赐给他御用的食物,却又将他免官。
赐食物是表达自己的大度,罢免则是对他的不认同。
正月十二日,宇文赟又开始巡视他的帝国。
二十六日巡视到洛阳的时候,觉得这个地方不错,就下令以洛阳为东京,并安排几万人在洛阳修宫殿。
同一天,宇文赟下令册封五岁的长子宇文阐为皇太子。
正因为宇文阐的生母朱满月地位卑微,宇文赟才要早点巩固他的地位;至于皇后杨丽华,宇文赟并不喜欢她,这只是一场政治联姻罢了。
4赐死王轨
在洛阳饮酒作乐的时候,宇文赟闷闷不乐,因为他想起了在徐州的王轨。
刘昉的脸上掠过一丝坏笑,阴阳怪气地说:“您还记得王轨么?”
“王轨这个老东西,朕当然记得!”
宇文赟摸了摸身上的伤痕,自顾自地说:“朕脚上被杖打的伤痕,是谁干的?”
“是乌丸轨、宇文孝伯呀,陛下。”
郑译说。
然后,郑译告诉了宇文赟王轨在宫中宴会时捋先帝胡子的事情。
往事历历在目,宇文赟的牙咬得咯咯直响。
就是这个王轨酒后摸宇文邕的胡须,劝宇文邕废掉自己改立他人;就是这个王轨举报自己征伐吐谷浑时候吃喝玩乐,导致宇文邕对自己棍棒齐下;还是这个王轨,手握十万重兵,击败并俘虏了吴明彻等陈国大将。
王轨呀王轨,你是真该死。
“杜虔信何在?”
宇文赟问。
内史杜虔信,宇文赟的近侍之臣,负责草拟和宣读诏书,参与军国大事。
“臣在。”
“令你速去徐州,传朕旨意,赐死王轨。”
杜虔信领命而去,颜之仪听说后,实在坐不住了,赶紧来劝谏。
“陛下,王柱国对大周有大功,不可诛杀呀!”
颜之仪扣头死谏。
“哦,原来是颜学士呀,”
宇文赟转怒为喜,他知道颜之仪的忠正耿直是天下闻名的,“王轨参与齐王谋反一案,朕也是不得已呀。”
“陛下,王柱国······”
宇文赟没再理他,本想把他也一块解决,但宇文赟又需要他来装潢门面、显示自己的胸怀,所以就让他退下了。
无奈,颜之仪大哭而去。
颜之仪走后,元岩随后进见宇文赟。
他脱下头巾叩拜,三次叩头三次前进。
宇文赟冷笑说:“你要袒护乌丸轨吗?”
元岩说:“臣不是要偏袒王轨,而是担心乱杀会失掉天下人对陛下的期望。”
“你,你!”
宇文赟暴怒,叫太监打元岩的耳光。
宇文邕死后,王轨在徐州惴惴不安,他知道宇文赟睚眦必报,他知道刘昉、郑译等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哪儿也没去,只是静静地等着死神降临。
杜虔信宣读完诏书后,王轨大义凛然:“先帝在位时,老臣多次干预储君大事;现在遇到这样的结局,不足为奇。
徐州连接淮南,强敌在侧,我要造反易如反掌;但忠义之节,断不能违背。
何况先帝厚恩于我,我只能以死相报;不敢因为得罪新帝,就想着背叛先帝。
所以,我在这里等死,没有其他图谋;千年之后,总有人知道我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