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从微生溟口中说不出,叶坪舟反驳不了半点。
从未输过的剑道第一,高处不胜寒无敌于天下的人,是有资格说上一句无聊。
叶坪舟便与微生溟一道在街上走走晃晃,等夜幕降临,他们来到月墙附近,微生溟到月墙外的掌灯人那买了六十盏魂灯。
这魂灯往往是为家中逝者所点,当微生溟六十盏灯的数量报出来,卖灯的掌灯人一脸愕然,一时不知道该说眼前这长相漂亮的少年家中人丁兴旺,还是要说他命途多舛。
这这这……家中死了六十来号人吗???好生凄惨的身世。
倒是叶坪舟面色如常,他早就习惯了微生溟恣意妄为、荒诞不经的行事作风,虽然也不清楚微生溟那六十盏灯到底买来何用,但不想多问,异常淡定地面对着掌灯人又可怜他们又不忍细问的表情。
并淡然移动脚步,熟练地假装自己与微生溟素不相识。
月墙后,微生溟将油灯点燃,一盏一盏,一一放下。
待到微生溟放下全部的魂灯,他躬身朝灯火拜了一拜,烛火映了他满面。随后他从月墙里出来,抱着酒坛走至无人处跃到屋顶之上,同叶坪舟对饮。
“等到这六十盏灯燃尽再走。”微生溟道。
叶坪舟说:“这里的人都在为故去的亲人买灯,至多不过三五盏,你一下子买六十盏灯,吓到卖灯的老人家了。”
微生溟笑举起酒坛与叶坪舟的坛子碰撞:“那我自罚一杯。”
星辰璀璨,夜色微浓。
月上檐角,风立中宵。
月墙这边的行人渐渐稀少。
喝到有些朦胧,叶坪舟忽然抬手拍了微生溟一把。
“你可认得承剑门的少门主?”叶坪舟问。
微生溟眸底却仍清明,他问:“谁?”
“承剑门少门主,陆闻枢。”叶坪舟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他不认得,向微生溟介绍:“我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这后辈天资聪颖,进步神,每次遇到总能让我刮目相看。外面都说,他是继你之后最有天赋的剑修,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微生溟闻言,回过头去,顺着叶坪舟指示的方向,看向月墙。
琉璃璧上,一道剪影。
是位姑娘。
少女身形,侧着身子,正在点灯。
烛火照出来的剪影绰约,似乎风一吹就要散去。
“她便是陆闻枢?”微生溟轻声问。
夜风微拂,月墙琉璃璧上的光也随着烛火摇曳。少女的剪影也跟着一晃,让她侧脸的轮廓也跟着模糊。
微生溟怔然:“月墙这里,是凡世送别亲人的地方,承剑门少主,为何要在此处点灯?”
“错了。”叶坪舟见微生溟看错方向,抬起手来,亲自指向站在月墙外不远处的陆闻枢,“等在外面的,才是陆闻枢。”
叶坪舟顺着方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道:“最近这些年,他崭露头角,初见锋芒。很多人都说,他是继你之后最有天赋的剑修,说不定,有朝一日,你这剑道第一的名头会旁落到他头上。”
微生溟闻言,又是不以为意一笑:“你以为我喜欢当这剑道第一?知己难求,对手难遇,修行到今日,我赢得不想再赢,除求一败外,我已无其他愿望。”
叶坪舟早就听惯了微生溟这等荒谬且不顾他人死活的言,麻木地问:“不下去与他切磋试试?”
微生溟眯起眼睛来,摇了摇头。
“瞧不上他的本事?”叶坪舟问。
微生溟再度轻笑:“并非瞧不上他的本事,只是不想欺负小孩儿罢了。”
陆闻枢站在月墙不远处,晦暗的灯落在他身上,夜色遮拦不住修士的视线,微生溟能看清他的脸,和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看上去仙龄稚嫩,最是心性澄明的年纪,陆闻枢却一脸的心事重重。
“也许他剑术不错,只怕是心念不专,受杂念所扰,恐怕尚难与我一战。”微生溟笑着收回视线,“不急,再等等,日后总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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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月岛呆了三天,陆婵玑把岛上的景物几乎看了个遍,又逛了不少人间的铺子,见了许多人间家庭。她心中已经暗暗决定好,等她二十五岁离开承剑门后,就来这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