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对万千绝微微颔首,弯腰进入。
里面,夜明珠镶在轿壁上,照映着他此刻有些冷傲的脸。
八抬大轿很宽敞,内置一张梳背长椅,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他就坐在中间,宽大的衣袍已占据两边大半,她若挤过去似乎有些太不妥,而他也似乎没有要让座的打算。
垂下头,发丝遮住了她的局促。
他徐徐抬眸,闪过一丝不耐,伸手一把将她拽了过去。
她扑进他怀里,下巴磕上他的肩膀,疼得蹙眉。
还未来得及调整,一阵天旋地转,她已被他压在身下,后脑重重地撞上轿框,然后,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被一只同样冰凉的手用力捏起。
他的指尖真的好冰。
凤眸微垂,便瞧见清眸上的长睫仍是湿的,眼眶里,泛着红,哭过的痕迹很明显。
“如意死了。”他说。
她看向他,虽然遗憾,但也不得不替幽府松了口气,如意逃出去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
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叫她郑愕。
“在爷要追上她的时候,缉异卫出现了,你说,是否很巧?”
她瞠目,身子打了个惊颤。
他以为是她通风报信的?!
难怪在药材铺换好衣裳出来,她看到萧璟棠露出那般阴险的笑弧。
原来!
是啊,怎能不怀疑?
皎月被劈昏了,她和缉异卫的指挥使单独见面,怎能不值得怀疑?
“爷还记得几个时辰前,你在采悠阁说的,就当是守活寡,嗯?有句话如何说来着?既要做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他冷冷扯唇。
风挽裳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她激动地抗辩,“妾身没有!妾身随驸马入宫是为了找人!”
“找谁?”他凤眸微挑。
“亲人。”
是的,亲人。
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亲人。
“你有亲人吗?”
他嗤嗤地笑了,却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戳进她的心。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裟着她的脸,柔声绵绵,“十年前,你八岁,无父无母,是个流浪儿,后被牙婆前前后后卖了六次,均被你逃了,直到八年前,你从青-楼里逃出的那夜,遇上了他——萧璟棠。”
他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也对,他是九千岁,要查一个人的底细还不是易如反掌。
但是,若他真的查了的话,不应该只是这样啊。
他说的,都是她同萧璟棠说过的。
[挽挽,你可还有家人?]
[我……没有家人。]
[你是多大开始一个人的?]
[……八岁,我被坏人卖了一次又一次,我都逃出来了。你家这么大,不会卖掉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