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早在准备戒毒门诊时就让企划室申请了各种热门sns,预热了一个月,今天第一天开张当然要大张旗鼓。
所以裴浅海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把档案复制到电脑里开始修图。
修照片对设计系的学生来说不难,只是这类型的照片没有发挥的余地,调个颜色跟对比也就差不多。
中午因为忙没去吃饭,裴浅海干脆就用一杯奶茶当午餐,喝到一半后才意识到一件事,江北驰是专门为她送奶茶才下来的?
因为裴翔安而心浮气燥一上午的心情慢慢让咖啡因给镇定下来,她想到以前江北驰也曾经为了她去办了一张奶茶卡,在里头放了一个吓人的金额,目的是让她随便喝,可是一直到她转学,卡里面的钱都没用完。
她把卡片放在皮夹里,但是那个钱包已经被抢走,里头的现金跟信用卡不值得一提,唯一心疼的,是那张卡片,那上头有他给她写的字——
裴浅海小朋友的甜心卡。
她突然有股冲动,想去找裴翔安,问问那个钱包现在在哪里,钱不重要,她就想要回那张卡片。
就这样脑子胡思乱想到下班时间。
下班铃一响,赵喜喜立刻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大声吆喝一声“下班”,可随即又让一通电话给逼回椅子里。
那头赵喜喜骂骂咧咧,裴浅海把档案里的最后一张照片存档,收拾了下东西,包包才背上肩膀,江北驰的讯息就来了——
“临时加班,今晚妳先回家。”
住院医师要加班这种事太常见了,她也见怪不怪,这时赵喜喜也看过来,一脸憋屈,“浅海,宋迎曦加班,咱们去外头浪。”
赵喜喜说要浪,就是真的浪,晚餐直接去ktv吃,吃完去夜店跳舞,跳完舞又吃宵夜,终于在热气腾腾的麻辣烫里吐露最近的心事。
心事主题在于,她想结婚了,但宋迎曦似乎没打算。
这问题裴浅海也答不上,喝了半杯啤酒,听了一晚上的抱怨。
赵喜喜喝了半醉,神秘兮兮问了句:“妳跟江北驰到哪一步啦,怎么看着没有热恋就进入稳定期,是妳闷还是他闷啊?你们做过了吗?聊过将来吗?是要结婚还是就维持原状?”
这问题很难回答,裴浅海把桌上的毛豆一颗一颗挤压出来,全部塞到赵喜喜满嘴跑火车的嘴里呼咙过去。
好在赵喜喜一心只扑在自己的问题上,等她喝爽说爽了,裴浅海就在路上拦了一辆计程车把人送回去。
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十一点,江北驰还没下班,她给他留了一些打包回来的港式点心,洗了澡,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想画点东西。
可大概是晚上那些酒精发挥作用,她才握着触控笔潦草几笔就有了睡意,不等回房,头一歪就靠在沙发上的扶手睡过去。
可是就这么睡着了,也相当不安稳。
梦里面一堆牛鬼神蛇的东西一一浮现,好像在她身边绕,又好像压在她身上,尖锐的窃笑好像夜里的蚊子在耳边嗡嗡鸣响,拍也拍不死,赶也赶不走。
她蓦地醒来时一身冷汗,看时钟,发现自己才睡了一个小时,屋内灯光敞亮,电视还停留在电影台,正播着一部老港片,是刘德华主演的爱情喜剧片。
脚边的小暖炉正卖力吹送热气,这还是江北驰前两天拿回来的东西,摆在客厅的沙发边上,让她晚上没事就开着,专制手脚冰冷症。
可即便如此,她却觉得冷得像在冰窖里,空气里除了她还有别的东西,又觉得沙发底下有什么在等着。
小坪数的屋子在此刻被恐惧无边无际无限放大,她抱着平板匆匆回房,在床上躺下时,还是觉得害怕,仿佛有双莫名的眼长在天花板,有个人藏在床底下,随时都在窥视她、随时都要伸手扯她一把……
鬼使神差的,她想到江北驰房里那张单人床,还有蓝色床单上那一颗蓬松的大枕头。
虽然不确定江北驰什么时候回来,但她确信自己睡得浅,也睡得短,躺一两个小时,应该不会被抓包。
就这么揣着一点小侥幸,裴浅海开了江北驰房里的灯,慢慢躺上去。
这间房间靠东边,早上阳光很晒,比主卧小了三分之一的房间却比起她的空旷许多。
白色的墙上挂着的是她买给他的白色帽t,还有一件换穿用的黑色冲锋衣。
书桌上除了笔电之外就是书,一叠一叠的原文书整齐排列在靠墙的那一面,娱乐相关的东西一概没有。
裴浅海目光慢慢在小小的空间里移动,身下的床有股淡淡的草本清冽香,大概是他每天回来洗完澡就直接上床,空气里满是干净清新的味道,像是大雨过后的草地,清淡高雅,让人闻着就昏昏欲睡。
她在睡前想着,就两小时,两小时后她就回房去睡……
……
再次醒来时,窗户外的天空已经鱼肚白,她翻了个身,想再眯一会儿,无预警就翻进一堵温热的怀里。
草本清冽香扑鼻。
“……”
裴浅海睁开眼,立刻就后悔了。
说好的浅眠,说好的睡得短呢?
她懊恼不已,偷偷掀开棉被想下床,才发现睡衣的一角被江北驰压在身下,她根本动弹不得。
而此刻,不知道加班到几点回家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睡衣,胸口平缓的一起一伏,憋屈的侧躺在床边,后背紧紧靠着墙面,手枕在头下,正处于熟睡状态。
一瞬间,她莫名起了断袖的念头。
但这想法毕竟不实际,她别无他法,只得重新躺下来,想着等他翻身,自己再悄悄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