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意偏了偏肩膀,一道血流很快从袖口滑落,滴在地上,溅起尘土。
表哥和梁森都愣了愣,还是表哥反应快些,他赶忙抬起手,颤抖的在我后背探了探。
先是指尖,再是手掌,炙热的温度落在衣物上的一瞬,刺眼的猩红赫然沾染白皙。
“爸……大伯,时时她……”表哥吓傻了似的,蹲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看着掌心还在流动的鲜血仿佛被束缚。
“怎么了?”二叔站起身,想要看清。
表哥才有勇气站起来,可还没迈出一步又被绊了一下,好在这一绊倒让他彻底清醒起来,就那几步路,他跑出百米冲刺的气势。
“时时,时时身上怎么会这么多血……赶……赶紧叫医生啊!”
表哥举着血掌冲进洪堂直至掌家座下,话音刚落,整个洪堂都热闹起来,爆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激烈,我这一闹,倒把满屋子的死气冲散了。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缩在角落里不敢言语,此刻终于开了腔,要再不开口,我真要以为这儿坐了一屋子尸体呢。
“小姐这是何苦,找什么样的理由不好,非要伤及自身,不值啊……”梁森悄声道,我看他那表情,生恨自己没再快一点儿回来,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苦笑笑,再没了力气,也没工夫理会梁森会不会嫌弃我弄他一身血了,直接靠到他身上去,我轻声说:“要是不这样,老傅不会让我把话说完的,他就是要我知难而退。还好,你在我咽气儿之前回来了……”
“小姐想的没错,那匹马确实有问题,在他的肚子里检测出一种刺激精神的药物,药量不多,估计就是凶手用剩下的。”梁森拗不过我,只好回归正题。
我松了口气,今天这顿打总算没白挨。
“你把我扶起来,找个能支撑的地方再把我放下,他们找医生,你就趁乱跟上,离我远点,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我定了定心连忙交代,将院落看了一圈,也就堂前的一个石狮子最实在,我指了指:“就那儿。”
“我不是应该陪着你吗?你一个人哪能站得住?”
“你别管了,我能行,记住一定要离得远点,小心溅你一身血。”
我咬着牙笑了笑,梁森没有过多时间考虑,只能选择早做完早结束,一把把我从地上拖起来,半抱着我把我放到石狮子旁边去,放完就跑。
老傅急了,这时候也顾不上老宅的一堆破规矩,踩着脚下的龙头就冲过来,那劲头就好像我一高兴他就能把族谱撕了从我这页开始写一样。
“时时你别动啊!爸来了!”老傅一把推一个,简直想挠死所有阻碍他奔向我的人,在他之后,二叔和小叔、表哥也连忙跟上。
但就在他们都在门口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别动!”
老傅都被吓到了,顿时定在原地,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急的白头都快冒出来了:“闺女,咱别闹了好不好?你到底想做什么等你好了跟爸说,你要是不解气,爸亲自去把祠堂门给你砸了家法撕了好吗?听话!”
眼看着老傅又要出来了,我赶忙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小刀,当机立断比在自己脖子上,不知是谁吓的一嗓子冲破天际,二叔抬起头来看我一眼,赶紧拦住拼命往出挤的老傅和小叔。
“时时!有什么话你好好说,把刀放下!”
“刀?什么刀?”
二叔肝肠寸断一般,平素我见他都是面无表情或冷笑着的,活了两辈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他红了眼眶的模样,像要哭了一样,他喊我的时候都要破音了,在他提醒过后,老傅赶忙抬头,看到尖锐的小刀和我脖颈清晰的血痕后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
“时时,你……你别闹了,你有什么话好好……”
“我好好说话你们听过吗!”
小叔刚想再表达一下他的意见,我却直接给他打断了,虽说小叔确实是第一次对我说这么敷衍的话,这么说他确实有点儿冤枉,但我真的忍不住了。
多少年了,二十多年了,还要拿一句为我好来糊弄我吗?等我先治好了病,治好了以后呢?又是同样一种态度,义正严词的告诉我我就是太敏感了,大人们已经很累了,我就应该好好做好一个提线木偶不要再给他们添乱,然后我再昏昏沉沉的过下去,麻痹我自己?等待下一次危险到来的时候再投机取巧的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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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我好吗?如果我不是连我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话我或许真就信了!
我嗓子里堵了好久,可我硬是要忍住眼泪,我不能哭,因为眼泪也是咸的,滴到伤口上只会更疼。
“好好好那你现在就说,赶紧把事情处理了赶紧回家好不好?!”小叔连忙改口,他终究活的比老傅和二叔更通透些,明白我不说完是不会走的。
我不再浪费时间,一手抓着石狮子,一手拿着刀,目光直视到二奶奶和三奶奶身上:“我罚也受过了,按照规矩,我可以说话了吧?”
两位奶奶面露苦色,但若是再说出一句阻拦的话,恐怕我家老傅会直接拿刀砍人,亲儿子在这儿也保不了她们,只好点头。
我示意梁森赶紧的,梁森有些抱怨的从人群中挤出来,他终于明白了我让他离开的意思,不过已经晚了,他最多只能咬咬牙表示一下“凶狠”,然后按照原计划吐露真相。
“掌家,两位太太,今天下午小姐和我一起去马棚调查小少爷坠马的案子,小姐说证据不会凭空消失,也很难出得了傅家的门,而最好的隐藏和销毁方式就是让另一匹马吃下,熬到明天消化了,自然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说重点!”表哥急的跺脚,恨不得自己从梁森脑袋里读取数据似的。